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三 “华夏之根,扶桑之木”

——传统文化失落的喟叹


  三月三日是日本的女儿节,五大节日之一,又名“雏祭”或“桃花节”。这一天举目尽是身着和服的妇女。象一朵朵桃花开在街头,仿佛在提醒匆忙的行人春天已经来临。神社里这一天通常都有祓禊除厄的活动,有女儿的家庭,也会在一个特备的各层台架上摆起“偶人坛”,并制作一些特殊的节日食品,来为自家的千金祝贺节日。

  很明显,日本女儿节源自中国,古代的日本人不仅在这一天和中国人一样禊祓除邪,而且仿效晋人一样设“曲水之宴”。前面提到的《续齐谐记》对日本有直接的影响,束皙的周公洛邑说,多在日本古籍中提及。《续本朝文粹》载大江匡房《羽觞随波赋》,称:“昔周公之卜城也,瞻彼东洛,建我西周。开翠罇于岸上,滥羽觞于波头……原夫豫游择地,欢宴传风。其说闻于束氏,其义起自周公”。日本以三月三为女儿节,大概正是因为挚虞所主张的“徐肇传说”与女儿有关吧?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演进,最后形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么回顾自己,我们的上巳又怎样悄然消失了呢?分析一下,大概有以下一些缘由:

  1. 节日合并

  上巳、寒食、清明三个节日非常接近,习俗又有相通,在历史的整合中,寒食与上巳逐渐萎缩,部分习俗残余,被和并到了清明。例如,清明的踏青的习惯,正是上巳三大节俗之一。清明的“插柳、戴柳圈”的习俗,也源自上巳,出现于唐代,据唐代的段成式《酉阳杂俎》记载:“唐中宗三月三日,赐侍臣细柳圈,带之可免虿毒。”《唐书·李适传》也有“细柳圈辟病”的记载。清代富察敦崇的《燕京岁时记·清明》中说:“至清明戴柳青,乃唐高宗三月三日祓禊于渭水之隅,赐群臣柳圈各一,谓戴之可免虿毒。”

  2. 与宗教心理的淡化有关

  三大节俗之二便是祓禊。沐浴对于上古之人是一种特定的宗教仪式,对后世人则是生活习惯,宗教情结也逐渐淡去。于固定时间、场合的沐浴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祓禊之俗在唐代已开始式微。

  3. 与国运衰落、中原民族遭异族侵扰有关

  三大节俗之三便是流觞。流觞多是文人墨客、金玉人家的风雅行为,而唐后国运衰减,繁华散尽,人们宴游欢乐心思自然颓减。不过,上巳节俗于宋代亦然多见于史籍,为闲适的贵族女子所好。到了元代,几乎很少看见有关的记载了,因为流觞活动对文学基础有一定要求,而元代游牧性生发出的文化统治方式,可以说是华夏文化的劫难,同时也和这个节日的最后消失有着直接的关系。

  4. 与历史风尚的流变有关

  明代恢复了华夏正朔以及一系列仪礼制度,然这个节日却没能新兴。明朝是个相对现实和理性的朝代,浪漫情愫的减少也反映在文学中:诗辞歌赋地位的下降和话本小说比重的上升;更重要的是,女子们身上的束缚也越来越多。深院重楼锁断目光,“三月三,芳草碧连天……”只留下这女红时漫不经心的小曲儿。

  从这一现象或许可以看出文化的流变特征。中国作为华夏文化的本土,有着文化进化的自觉意识;另一方面,千秋的华夏并非总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异域四方的濡染或侵扰,使得文化的变异难以预料,不比岛国文化流传中的保守性。然而,无论如何,面对优美文化消失这样一个事实,心中块垒郁结,难以肃清,只有长喟一声。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