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史

列传卷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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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第二十八。 高丽史一百十五。

正宪大夫工曹判书集贤殿大提学知 经筵春秋馆事兼成均大司成臣郑麟趾奉 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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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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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穑字颖叔赞成事谷之子。 生而聪慧异常读书辄诵年十四中成均试已有声。 谷仕元为中瑞司典簿穑以朝官子补国子监生员在学三年谷在本国卒自元奔丧。 恭愍元年穑服中上书曰: "草土臣穑言。 臣闻当国家无事之时公卿之言轻于鸿毛及国家有事之后匹夫之言重于太山。 臣以匹夫之贱冒进敢言狂妄之罪宜在不宥。 然涓埃之微高深所资  之言圣人所取 蒙殿下曲赐采择宗庙幸甚社稷幸甚。 臣闻经界之正井地之均治人之先务也。 洪惟我祖宗创垂之制持守之规无所不至四百余年末流之弊岂尽无有而田制尤甚。 经界不正豪强兼幷鹊之巢而鸠之居者皆是也。 有司虽以公文朱笔先后定其宾主甲若有力乙便无理而 公文朱笔又多鱼目混珍者乎 然此受田之家皆王之臣陈力之余所以代耕彼虽失之此乃得之是犹楚人失弓楚人得弓犹之可也。 至于民之所天者唯在于田数亩之田终岁勤动父母妻子之养犹且未赡。 而收租者已至若其田之主一则幸矣或有三四家者或有七八家者。 苟力焉而相牟势焉而相敌孰肯让哉。 以是供其租而不足则又称贷而益之于何而养其父母于何而育其妻子民之穷困职此之由。 诗不云乎: ' 矣富人哀此 独。' 殿下卽位之初首以田制为务继降宥旨拳拳于此深谋远虑出自圣心 欤伟哉。 愚以为羡鱼不如结网胶柱何能调瑟不更其法难去其弊。 乞以甲寅柱案为主 以公文朱笔争夺者因而正之新垦者从而量之税新垦之地 滥赐之田则国入增正争夺之田安耕种之民则人心悦。 人心之悦国入之增为理之君所大欲也。 殿下何惮而不为 或曰: '富人之田难以 夺积年之弊难以遽革。' 此则庸君所行非所望于殿下也。 若其施为之方润色之事辅相大臣必有运筹者矣岂新进小生所能妄议然其行与不行唯在殿下诚与不诚耳。 近年倭寇侵疆至贻圣上宵 之忧世臣老德相与谋猷其所以处之之方俱得其要。 然臣以父忧居滨海之地谋于野者熟矣。 今之为计不过有二曰陆守曰海战。 车不可济川舟不可行陆人性亦犹是也。 胡 之人其性耐寒杨 之人其性耐暑。 今夫平居之民不习水故足未蹈船而精神已昏一遇风波则左顚右倒相与枕籍乎舟中之不暇欲其坐作进退以与敌人贾勇难矣。 臣以为陆守则发平居之民利其器械屯其要害盛军容谨烽火以眩倭人之目。 此则按廉郡守足任之都巡问使何所用之。 折辱守令 费供亿如是而已。 海战之术则臣以为本国三边控海岛居之民无虑百万方之泳之是其长技其人又不以耕桑为事而以渔盐为利。 比因此贼离其居失其利怨之之心比之陆居岂止十倍。 驰一骑奉条 沿江召募必其赏赉数千之众一朝可得以其所长之技敌其所怨之人其有不胜者乎 杀敌得赏不犹愈于鱼 之利乎。 又以追捕使领之常在船上则州郡得便盗贼可败矣。 二者御寇之要道也。 盖陆守而不海战则彼以我为 其来未可量也海战而不陆守则彼或出其不意而其害有不小矣。 故陆守所以固我也海战所以威彼也。 如此则不两得乎。 文武不可偏废文经武纬天地之道也。 唐虞三代遐哉邈乎且以两汉言之高祖之与楚角也有如萧何者运筹而无汗马之功此文也。 有如韩信者分兵而有攻战之劳此武也。 光武中兴之时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则其文武 用经纬俱张而为后世之不可及也。 由是观之虽当战鬪之时不废讲论之道 当升平之时可忘战守之备乎 是以先王知其然立官设职崇文重武未尝举此而遗彼焉 我国家熙洽渐磨加以东渐升平百年民不知兵。 万户之府系皇朝所立旣是虚额诸卫之职为膏粱所占又且无军。 以今准古虽曰重武而无用武之实矣。 近以倭贼中外骚然几不土著。 又闻中原之民颇染贼腥。 尙赖皇天眷顾我元之深意吾皇涵养生民之洪恩今且宴安不至顚沛。 然居安思危则虽满不溢思患预防何蔓难 苟或因循一朝有缓急将何以备之乎 楚国失猿祸延林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其可安然坐视乎  我国东有日本北有女眞南通江浙之船止有朝天之路西走燕山。 倭贼之来旣已仓皇失措至请甲兵。 江浙之贼万一帆船而来女眞之人万一南麾其骑则荷 之民其遽为干城之卒欤 若变起仓卒人皆  无以卫社稷扶君王矣。 每虑及此窃自寒心。 臣愿设武举之科令充诸卫之士试以武勇而习其艺赐以爵禄而作其气国足精兵人乐为用庶几无他日 脐之患矣。 昔贾谊当文帝无事之时大息痛哭。  今薪火已然犹寝其上乎 宁使微臣获妖言之罪不使圣朝有无备之讥臣之愿也。 孔子之道大以远非臣所能赞扬古今崇奉庙学规模亦非臣之所能悉论。 国家内立成均十二徒东西学堂外薄州郡亦各有学规模宏远节目致密。 观祖宗之意所以崇重儒道者深且切矣。 盖国学乃风化之源人材是政敎之本。 不有以培之其本未必固不有以浚之其源未必淸。 古之帝王有令名于天下者亦致意于斯耳。 殿下以生知之资夙慕圣人之道痛学校之废遂下修葺之令非惟吾儒之幸实生民之福也。 然其朋徒解散斋舍倾颓有由然矣。 臣请言之。 古之学者将以作圣今之学者将以干禄。 诵诗读书嗜道未深而繁华之战已胜雕章琢句用心大过而诚正之功安在。 或变而之他夸其投笔或老而无成叹其误身其中英迈杰出为儒之宗匠为国之柱石者几何人哉 诗云: '恺悌君子何不作人 ' 作人之妙实在王化。 士流之弊如此则在上之人庸得辞其责乎。 又 登仕者不必及第及第者不必由国学孰肯 快捷方式而趋 途哉。 朋徒解散斋舍倾颓良以此夫。 臣伏乞明降条制外而乡校内而学堂考其材而升诸十二徒十二徒又摠而考之升之成均限以日月程其德艺贡之礼部中者依例与官不中者亦给出身之阶。 除在官而求举者其余非国学生不得与试则昔之招不来者今则麾不去矣。 臣将见人才辈出殿下用之不竭矣。 佛氏入中国王公士庶尊而事之。 自汉 今日新月盛。 肆我太祖化家为国佛刹民居参伍错综。 中世以降其徒益繁五敎两宗为利之窟川傍山曲无处非寺。 不惟浮屠之徒浸以卑陋亦是国家之民多于游食识者每痛心焉。 佛大圣人也好恶必与人同安知已逝之灵不耻其徒之如此也哉 臣伏乞明降条禁已为僧者亦与度牒而无度牒者卽充军伍新创之寺 令撤去而不撤者卽罪守令庶使良民不尽 缁。 臣闻殿下奉事之诚尤笃于列圣其所以祈永国祚者甚盛甚休。 然以臣之愚窃惟佛者至圣至公奉之极美不以为喜待之甚薄不以为怒。  其经中分明有说: '布施功德不及持经。' 听政之余怡神之暇注目方等留心顿法无所不可。 但为上者人所则效虚费者财所耗竭防微杜渐不可不愼。 孔子曰: '敬鬼神而远之。' 臣愿于佛亦宜如此。 臣亦知逆鳞必至于碎首但恐滥觞或至于滔天故冒万死不惜一言。 臣又复思惟盛衰相因理之必然。 我国家再世幼 陪臣执权纪纲失坠人思其治。 殿下以聪明宽毅可以有为之资当乱极思治可以有为之时宜渴于用贤矣。 未见束帛  宜急于听政矣。 而未见庭燎  。 贤能岂尽登庸奸邪岂尽屛退。 未闻一政之行徒 百姓之望。 如此而望其治成是犹却步而图前南辕而适燕臣甚为殿下耻之。 易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修心之要出治之方无过于此惟殿不留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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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擢魁科授肃雍府丞中征东省乡试第一名充书状官如元应举。 明年赴廷试读卷官 知政事杜秉 翰林承旨欧阳玄见穑对策大加称赏遂擢第二甲第二名 授应奉翰林文字承仕郞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 寻还国王授典理正郞艺文应敎。 四年升内书舍人又如元礼任翰林院权经历。 五年以母老 官东归上书言时政八事其一罢政房复吏兵部选也王嘉纳遂以穑为吏部侍郞兼兵部郞中以掌文武之选。 六年试国子祭酒迁右谏议大夫请行三年丧从之。 七年以言事 权贵一时谏官皆左迁拟穑尙州其夜命以穑为枢密院右副承宣翰林学士谓宰相曰: "李穑才德出众非他人比。 用舍不如此无以伏人心。" 自是 掌机密凡七年。 十年红贼陷京王南幸扈从录功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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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王听佛护寺僧言赐田会穑奉御宝印监试榜王遣宦官命幷印赐僧牌穑白曰: "此事宜议诸大臣不可轻易。" 王怒甚穑恐卽印牌王怒犹未解命停印榜知都佥议柳淑* {谏}曰: "僧以非理干 圣政。 穑争之诚是殿下听非理而罪争臣于理何 " 王怒稍霁乃印榜穑上笺辞职曰: "临事径情反激怒雷霆之下抚躬对影若难容天地之*闲。" 王不允。 十二年元授征东行中书省儒学提举本国授密直提学同知春秋馆事赐端诚保理功臣号。 自是与国政虽在罢闲有大政则必就问焉。 十四年签书密直司事。 十六年重营成均馆以穑判开城府事兼成均大司成增置生员择经术之士金九容郑梦周朴尙衷朴宜中李崇仁皆以他官兼敎官。 先是馆生不过数十穑更定学式每日坐明伦堂分经授业讲毕相与论难忘倦。 于是学者 集相与观感。 程朱性理之学始兴。 元授征东行中书省左右司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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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侍中柳濯等上书谏马岩影殿之役王大怒下濯等狱使穑鞫之王欲以事诛濯命穑制谕众文穑请濯罪名王曰: "久为首相多行不义。 致天大旱一也夺演福寺田二也公主之薨三日阙祭三也其葬降用永和公主之例四也不忠不义孰大于此 " 穑曰: "此皆旣往事也。 近日濯等请寝影殿之役虽以四事归罪国人皆以为上书之故。 且此四事皆非可杀之罪愿更思之。" 王益怒趣益急穑伏俯曰: "臣宁得罪安敢为文以成其罪。 且上书之事非独濯领都佥议亦知之矣。" 时辛旽为领都佥议方在王侧不得已乃曰: "老夫亦知之。 但以上怒不敢告耳。" 王命侍中李春富封御宝春富 伏不敢进旽曰: "宜令言者封之。" 乃命穑穑恐王益怒乃封之书曰: "臣穑谨封。" 王曰: "以予否德不从予言持此去求有德者事之。 我太祖初岂王孙哉予避位矣。" 乃移御定妃宫不许进膳。 翼日旽欲解王怒启王下穑狱使赞成事李仁任知都佥议柳渊讯之坐以不从王命穑曰: "臣自布衣谬蒙上知不有战功不经吏职但以文墨小才骤至宰相上恩深重图报无由尝谓苟可以有益上德者不惜身命力言之以报万一。 今柳侍中在缕 穑为问事官而敢尽言者欲王动心省悟不滥杀大臣也。" 因泣曰: "穑之泣非为见恤于狱官非敢望达于上聪又非畏死也但恐因此一失主上之名不美于天下后世也。" 仁任等以闻王遂感悟放濯等命穑曰: "沐浴而朝予将与之言。" 明日穑进谢王曰: "毋嫌前怒宜更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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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改三司右使。 二十年拜政堂文学加文忠保节赞化功臣号我

太祖为知门下府事王谓近臣曰: "近日物议何如 " 对曰: "皆言国家得人。" 王笑曰: "文武皆用第一流以为宰相谁敢议之 " 王每召见穑及李仁复必令左右 扫焚香幸僧神照白王曰: "君见臣何必致敬如此 " 王曰: "尔何知此二公道德非庸儒。 且穑学问舍肌肤而得骨髓虽中国亦罕比。 乌敢慢哉 " 寻丁母忧起复仍旧职。 二十二年辞免封韩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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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禑三年加推忠保节同德赞化功臣号禑以穑为师傅穑追父谷志成大藏经禑闻之命知申事卢嵩降香。 八年判三司事称病不视事。 明年复封韩山君寻复判三司事。 十年以病辞进封韩山府院君。

帝遣张溥周倬等来溥等至境问穑安否禑以穑称为判三司事出迎诰命。 十一年上书乞退禑不听寻检校门下侍中。 十二年知贡举以旧例。 享禑于花园禑以师傅敬重之亲执手引入欲对榻坐穑固辞禑亲牵内廐马赐之命作诗穑书云: "圣主开兴运愚臣荷异恩。 科场命分桂卑食特罗尊。 当面山光滴临身日色温。 经筵 小技茂渥似乾坤。" 是试穑严立禁防举子年未满二十不许赴试判门下府事曹敏修子赴试不中同知贡举廉兴邦欲取之力请于穑穑不听。 十三年禑修西普通塔命穑作记其略曰: "我太祖创业垂统弘扬佛法以保子孙者非前世帝王之所可及。 先王能体太祖之心归崇三宝。 今殿下修塔如此殿下之心上合于太祖又可知矣。 呜呼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将不在于今日乎。" 识者讥其* {谄}主 佛。 一日穑称病不出曰: "侍中李成林生长矮屋及为宰相广占田民一时 起三第左使廉兴邦亦以取* {敛}为事误国家者必此二人也。" 十四年我

太祖回军欲择立宗室曹敏修谋立昌以穑为时名儒欲藉其言密问于穑穑亦欲立昌乃曰: "当立前王之子。" 遂立昌昌起穑拜门下侍中赐推忠保节同德赞化辅理号赐马一匹王大妃亦遣宦官馈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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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恭愍薨,

帝每征执政大臣入朝皆畏惧不敢行及穑为相曰: "今国家有 非王及执政亲朝无以辨之。 王幼不能行是老臣之责也。" 卽自请入朝我

太祖称之曰: "慷慨哉。 是翁。" 昌及国人皆以穑老且病固止之穑曰: "臣以布衣位至极品常欲以死报之。 今得死所矣。 设死道路以尸将命苟得达国命于

天子虽死犹生。" 遂与李崇仁金士安如京师贺正且请王官监国穑以我

太祖威德日盛中外归心恐其未还乃有变请一子从行,

太祖以我

太宗为书状官及入朝道有一官人语穑曰: "汝国崔莹将精兵十万,

李[太祖旧讳]执之易如捕蝇汝国之民,

李[太祖旧讳]罔极之德何以报之。"

帝素闻穑名引见数四礼待甚厚从容赐语曰: "汝在元朝为翰林应解汉语。" 穑乃以汉语遽对曰: "请亲朝。"

帝未晓曰: "说甚  " 礼部官传奏之穑久不入朝语颇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