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集

铁林：唉！等一下，还出门吗？
徐天：还要去把那批药的事情办了。
铁林：这么大的事情，我跟你一起去吧。
徐天：你在这里好好地陪陪我姆妈，给她讲些笑话让她开心一下。
铁林：我去了好帮你！
徐天：我做事就是为了姆妈和田丹，拜托给你了。
徐天：你如果要跟我去的话，谁送她们走？谁送她们上船？
铁林：从哪里上船？
徐天：曹家码头，船是英国公司的，船号七十八，看守船位的人姓王，你只要同他讲，向老师托人带一些东西，他就会让人上船。你记住，船只停三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铁林：田丹明天一定回得来吗？
徐天：一定回来。……如果你要想帮我，倒是也可以做一些事情，就怕你不愿意。
铁林：说！
徐天：在我房间，床的右侧靠近床头的位置，有一枚手雷，拔掉销子之后，会在我设定的时间爆炸。明天，你去宪兵司令部之前，先绕道，一点钟之前，一定要把这颗炸弹，扔到王擎汉家里边去。
铁林：没问题。
徐天：炸弹会在我设置的时间准时爆炸，从他家到宪兵司令部，你骑车一点钟应该差不多也到了。
铁林：王擎汉住在哪里呀？
徐天：盒子里面有一张纸条，地址我都写清楚了。
铁林：等一下你出去了，几点回来？
徐天：我不一定再回家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药运走，我正好被日本人抓起来。
铁林：姆妈知道，你等一下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吗？
徐天：要回来的。
徐妈：天儿啊，给铁林加点热水。
徐天：噢……
徐天：还有碗吗？
铁林：还有。
徐天：都拿过来，我全都洗好了再走。


小翠：恶心！……宝荣哥！刚我过来的时候，那个日本人使劲盯着我看，好像想揩我油。
陆宝荣：谁呀？啊？谁这么大胆子啊？
小翠：待回我过去的时候啊，你一定要送我，听见没？送我过去。
陆宝荣：那个，小翠啊，咱们还是不要去惹事啊，现在太、不太平的。
小翠：嗨……，那我就让他揩我油好了啊！……
陆宝荣：哎哎、哎！小翠，你看！

铁林：这样多好，大包小包全都装这一个包里面，省得麻烦到时候，
徐妈：这么大的箱子装的这么重，要是我们天儿，拎都拎不动。
铁林：怎么会呢？
徐天：我试试。
铁林：来。
徐妈：哎，你看，你看到了吧，
铁林：你就看他装吧，这有什么拎不动的，没多沉！
徐妈：挺重的。
铁林：到时候我去送你们去上船。
徐妈：好
徐天：姆妈，这个记得帮我带上啊。
徐妈：我说呀，你们两个兄弟既然这么好，干脆，我们一起走好了。
铁林：恩……，那我得回家先问问我爸和柳如丝才行。嗨嗨……
徐天：哎呦！！！
徐妈：问柳如丝做啥呀，她是你什么人啊，还问他呢。
铁林：她是我老婆啊。
徐妈：啥时候的事啊！天儿没跟我说起过呀。
铁林：昨天下午的事情。呀，这种小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徐妈：小事，在你身上就没什么大事……
徐天：姆妈，你们两个人先聊着，我出去一趟，啊。
徐妈：有啥事情呀？
徐天：去帮朋友送个东西。
徐妈：回来晚不晚？
徐天：如果要是晚的话，你一个人先睡，阿。
徐妈：弄堂口有这么多日本人在，我真的不放心，铁林，你陪他一起去！
徐天：我跟他们又不搭嘎（不搭界），你放心吧。
徐妈：我去看看日本人还在不在。
铁林：哎……，要不天哥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徐天：坐着！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好好陪姆妈聊聊天（使眼色）！走了！
徐妈：哎哎、哎，日本人在不在看一看。
徐天：……不在了。
徐妈：噢！
徐天：走了！


小翠：徐先生
陆宝荣：徐先生
徐天：宝荣叔，再会啊。
陆宝荣：要、要走啊。
徐天：小翠啊
小翠：哎。
徐天：再会啊
小翠：再会啊。
小翠：啊，你怎么摸我屁股呀！臭流氓！
陆宝荣：干什么？耍流氓啊，要不要脸啊你还？啊？
小翠：啊，还摸呀，陆宝荣你是不是男人呀！
陆宝荣：你干什么你？啊？你干什么？
小翠：打他，……宝荣哥，宝荣哥！宝荣哥你怎么了？啊！宝荣哥，你别吓我呀！


徐天：回铺子去吧。
小翠：啊，对不起，对不起。
陆宝荣：叫你摸，叫你耍流氓。
小翠：哎……，好了呀，好了呀！


同志：现在就把木头搬过去？
向老师：再等等，时间还不到。


日本便衣手下：仓库还是没人。（日语）
日本便衣头：继续警戒。（日语）
日本便衣头：徐天来了，准备跟踪。（日语）


白爷：留点神啊，我又上听了，吆，南风。
金爷：到时间好去接货啊。
白爷：头一次做都这样，多做几次就不看表了。你出货我给你的通路证，那是日本人发的，在上海滩不会出纰漏。
金爷：白哥路子广啊，以后要靠你发财了。
白老板：嗳，我那妹妹怎么样了？
金爷：啊，你是说柳小姐呀。
白老板：啊，听说她爱的那个男人是个小巡捕。
金爷：贱货。
白老板：不爱听，都成我妹妹了，怎么到你这儿成贱货呢？


金刚：怎么还没有人呢？
小白脸：可能时间还没到吧。
金刚：唉！早点送来早点拉，好到沪西去吃宵夜嘛。
小白脸：金哥，这种事情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咱们又不是来拉大米。
金刚：我哥瞎紧张呢。
小白脸：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一点好。
金刚：我们是有烟馆牌照的，再说这个货上来之后，那日本人给了通路证的，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
小白脸：金哥，你不晓得（不知道），那烟馆的烟土都是走过税的，白老板那边来的货，都是私烟。
金刚：那日本人为什么还给通路证呢？
小白脸：这种事情，大家说得过去，给个面子好办事嘛。
金刚：嗨！


欢哥：徐先生。
徐天：欢哥，来了！
欢哥：出货，徐先生要多给钞票，算加班费。
徐天：帐都已经记好了，下个月的时候一起结。
欢哥：干活了！


徐妈：铁林哪，铁林啊，铁林……
铁林：哎、哎……，姆妈！
徐妈：你、你、你说要陪我说话的，我在房里转了半圈，好，你看你呼噜都打得震天响，哎……
铁林：睡着了
徐妈：哎哟
铁林：天哥回来了？
徐妈：没有，他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铁林：啊，哎……，那你先睡好了。
徐妈：我担心啊，你是不是晓得他去做啥了，晓得吧？
铁林：唉……唉……，晓得、晓得、晓得，都晓得。
徐妈：那我儿子也不知道带没带钥匙。这样吧，你，你回家的路上，你把这个，把这个钥匙带给他啊，你顺路，把钥匙一定送到他手里。
铁林：天哥之前交代我，让我去他房间里拿样东西。
徐妈：啥东西呀？哎哟……


铁林：姆妈，那我就走了（开始系腰带）
徐妈：走了？
铁林：走了。
徐妈：来（帮系腰带）
铁林：好了，没关系，我明天再过来。
徐妈：路上要小心哦！
铁林：嗯，放心吧，你呀，门要锁好啊，走了！


徐天：谢谢啊欢哥。
欢哥：不要客气。那么，徐先生您是自己开车还是……？
徐天：我在这等人，你们先走吧。
欢哥：行，那您多保重啊。
徐天：好的呀。


旁白：（回忆）

向老师：既然影佐已经张网，药品车一动，日本人就会盯上。
徐天：影佐应该是希望我把车开到准确的位置，然后查出运药的组织，所以他会尽量派人远远地跟着，尽可能不让我发现。


白老板：和了。
金爷：啊！
白老板：清一色一条龙。
金爷：哎哟，乖乖，哎哟，不行不行，你这个手气太旺了，喔唷。
白老板：钱都输光了吧？
金爷：嗨，光脚板了，哎哟，不好意思啊。
白老板：我再借你点？
金爷：哎哟，不用了，白哥已经借了我大钱了。
白老板：不敢赌？
金爷：这一次我连家底都押上了，哪有不敢赌的？
白老板：赌赔了没钱还我可要跟你翻脸的。
金爷：稳赢的生意，怎么会赔呢。
白老板：这世上哪儿有稳赢的生意呀。
金爷：白哥刚才不是说跟着你一起发财，绝对不会有纰漏吗。
白老板：各人有各人的运道，我不出纰漏不见得你不出纰漏啊。
金爷：……白哥你这话说得，我心慌啊。
白老板：不要慌，说着玩儿的。
金爷：哎哟，我，我，我，我看我还是去接货了，好吧？
白老板：用不用豹哥跟你一起去呀，他沪西地头熟。
金爷：那最好了，麻烦大家，失陪失陪，噢！


小白脸：金哥，船来了。
船上来人：金爷的人？
金刚：是啊。
船上来人：上货。
金刚：上货。


向老师：时间差不多了，搬！


小白脸：金哥，搬好了……，好。
金刚：好了。
小白脸：上车。
金刚：上车。


向老师：把他们逼停就好，尽量不要开枪。


金刚：先去把木头弄走啊，快点！
小白脸：下车，下车！
小白脸：快快快，搞一搞。
同志：这些人怎么办？
向老师：捆到后边去。


旁白（回忆）

徐天：他们敢运烟土，一定有日本人的通路证，而且不会有太多人。我开着药车，到三番街去跟你们会合，你提前把他们的人弄住，然后我和你换车。把通路证放到药品车上，我开烟土车走。


日本便衣头：不许太过接近（日语）


徐天：别往前走了，后面有尾巴……。怎么就他一个人啊？
向老师：还有四个，木头后边绑着呢。
徐天：一会我开车，拐弯以后，咱们俩马上换车。
向老师：好，不过你记住喽，车底下有炸弹，十分钟以后就爆炸。你找个地方跳下来。曹家渡集合。
徐天：知道了……，上车吧。
向老师：老实点（对小白脸说）……，走，上去。
徐天：老向，通行证。
向老师：好。


豹哥：金老板把烟馆开这儿，有本事啊！
金爷：都靠日本人帮忙啊
豹哥：一口气吃两百包，没日本人撑腰，谁有那个胆儿啊！
金爷：那这么说起来，白老板的胆子不是更大了，两百包对他来说是小生意呀。
豹哥：小吗？不小！白哥也只是赌一把。
金爷：怎么还没来呢？奇怪了！
豹哥：急啥。
金爷：我当然急啊，钱都已经给你们了，我的两百包烟土还没有看到哪。哼！


日军岗哨：停，停（日语）
向老师：想活命吗？
小白脸：这活命要紧。
日军岗哨：车上是什么？
小白脸：是白老板的货。
向老师：对。
日军岗哨：哪个白老板？
小白脸：噢，我们有通路证，通路证给他看一下。
向老师：在这儿。
日军岗哨：放行。
向老师：开车。


日本便衣：这里是虹口，快到司令部了，追上那辆车！


金爷：来了，来了。哎，金刚，哎哟，怎么跑回来了？小白脸呢？
金刚：绑走了。
金爷：啊！烟土呢？
金刚：被劫了。
金爷：谁劫的？
金刚：徐先生。
金爷：徐先生，徐天呀！
豹哥：你个废物，我踢不死你，起来！
金刚：你打我，我哥都没打我！
豹哥：打你，打你算轻的，我踢不死你，起来！
金刚：哥！哥！
金爷：完了！完了！


徐天：给我让个位置。
日本便衣头：检查那辆车。（日语）
徐天：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下去……。
你的扣子……。
开车吧。你可以叫影佐来见我了。
日本便衣：快


豹哥：你给我装死，起来了。白爷的东西你都敢丢，你找死。
金刚：呀！呀！
豹哥：来呀！
金爷：走！
白爷：你想去哪儿啊？我那车烟土在宪兵队门口就被炸了。现在烟土都烧了。你手下的人是吃屎的呀！坏了事，你想走？
金爷：是我的烟土被烧成灰了，同你没有关系。
白老板：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呀？
金爷：我给钱了。
白老板：笑话，给了点钱还借了点钱，押给我一个仙乐斯，我收到的现金就是个零头。
金爷：仙乐斯不是钱哪！
白老板：我要破歌厅干什么呀！再说了，台柱子唱歌的也跑了，现在就他妈空壳子，还不够我喝酒的呢！烟土烧了，说吧，钱怎么还？
金爷：烧了就烧了，你想怎么样啊？
白老板：耍浑啊？
金爷：我现在火气大得很啊！
白老板：那咱们比比谁的火气大！收拾他们！……把枪放下，我数三个数，如果不把枪放下，保证把你打成马蜂窝，上海滩从此没有这个姓金的人。
金刚：呀！
豺哥：找死啊你。
白老板：本来都他妈应该弄死。没办法，我是生意人。给你三天时间，把那两百包烟土钱凑齐了给我送到八仙楼，听见没有？三天之内我要是见不着你人影，把你姑表亲带上舅姥爷全算上，从你苏北老家杀起，杀光九族，最后我再扒了你的皮！
金刚：你吹牛皮！……啊！
白老板：他的命，就是你三天的利息。事儿是他办砸的，弄死他你没意见吧？
金爷：……没意见。
金刚：哥……哥……
白老板：别叫哥了，你废话太多。三天，就三天，啊！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你的样子。


影佐：爆炸的卡车上是什么？（日语）
影佐手下：
影佐：烟土？（日语）
徐天：应该是吧。
影佐：药品呢？
徐天：药品现在应该已经在船上了，就像去年一样，你又输了。
影佐：那这样说，你不想活？
徐天：我想活啊！
影佐：你要看着田丹成为刘唐的人，然后她在你面前死去，然后你的母亲在你面前死去。
徐天：田丹会回家的，她会和我的母亲一起离开上海，我也会离开的。
影佐：这么有自信？
徐天：因为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也有让你害怕的东西。
影佐：我想要什么？
徐天：田丹和姆妈是普通的平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你想要的是让你屡屡失败的中共上海静安支部。
影佐：嗨！（笑）为了田丹，你要把他们交出来？
徐天：我是第一个，现在己经在这里了。
影佐：你有什么让我害怕的？
徐天：王擎汉。日本维新政府的大汉奸，你的主要合作伙伴，日本军部利益的代言人，我想如果他死了，会比你死了还要难受，对吗？
影佐：你要杀他？
徐天：聪明。
影佐：从现在开始，你寸步难行，怎么杀？
徐天：别人可以讲这个话，但是你这样低估我，就不对了。
影佐：好，那我们看看明天中午会发生什么。
徐天：把我关起来之前，我可以先见见田丹吗？
影佐：等我看你杀死王擎汉再说。
徐天：如果王擎汉死了，日本军部一定会让你剖腹谢罪，我和他们都不认识，只同你熟悉，到时候你都死了，我同谁去讲道理呀？……，要不这样吧，明天中午，我让王擎汉先受一点伤，等我见了田丹，我们再谈后面的事情。
影佐：关起来！加锁，前后加岗！
影佐手下：是。（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