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羽：这个声音……他是……！

　　沈夜：……无论实力，还是自知之明，都毫无进步……当真令人失望。

　　乐无异：…………沈夜！

　　夏夷则：——！！

　　闻人羽：糟了！

　　阿阮：……

　　初七：昭明在此，请主人过目……主人何须亲临？再过片刻，属下自当返回流月城。

　　沈夜：……死而复生、阴差阳错……如此精彩绝伦的惊世戏码，本座怎能错过？

　　沈夜：谢衣之徒，本座已给了你们不少时间。如何，可曾猜透其中奥秘？

　　乐无异：……你究竟对师父做了什么……？

　　阿阮：不对，那个根本不是谢衣哥哥……谢衣哥哥才不会变成那样！

　　沈夜：说来话长～本座事务繁忙，无暇与你久叙。

　　沈夜：看在你也算得传谢衣衣钵份上，本座格外开恩，回答你们三个问题～你看如何？

　　乐无异：我——

　　禺期：住口，少来玩弄人心！

　　禺期：……怎么……会………

　　禺期：……昭…………明…………………

　　乐无异：——禺、期……！

　　阿阮：他……他死了吗？

　　沈夜：……这就是你们的第一个问题？未免也太过愚蠢。

　　乐无异：住口，混账！

　　【沈夜：……弱者的愤怒，至多不过几句牢骚罢了，毫无分量。】（此句及后续几句被换至下段）

　　【闻人羽：……无异，你冷静一下……】

　　【闻人羽：禺期前辈……我也很难过……】

　　【闻人羽：但是，绝对不能跟着他的步调走，不然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乐无异：…………】

　　沈夜：……呵。

　　乐无异：这是第二次——你，第二次在我面前，杀死我重要的人。

　　沈夜：哦？所以？

　　乐无异：他们承受的痛苦，我会十倍、百倍回报给你。

　　乐无异：不管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你记住，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做到。

　　沈夜：……弱者的愤怒，至多不过几句牢骚罢了，毫无分量。

　　闻人羽：……无异，你冷静一下……

　　闻人羽：禺期前辈……我也很难过……

　　闻人羽：但是，绝对不能跟着他的步调走，不然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乐无异：…………

　　【沈夜：哦……】

　　【沈夜：但是，你凭什么做到？凭你那柄失去了剑灵的残剑？凭你那失控的偃甲？还是凭你这几个不中用的虫豸同类？】

　　【沈夜：你们，绝不可能伤及本座分毫。放弃吧，看在谢衣面上，本座不是不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乐无异：……“不可能”？可是对于我们偃师来说，世上没有“不可能”。】

　　【乐无异：船不可能在水底开，木头物件不可能自己行动，人不可能上天入地……但这所有的不可能，最后都变成了可能。】

　　【乐无异：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可能战胜你？可惜你无法预料中所有事情——你大概忘了，当初你也曾认定，师父不可能背弃你。】

　　【沈夜：…………你说什么？！】

　　【乐无异：……！】

　　【乐无异：你……你生气了？】

　　【沈夜：……………………】

　　【乐无异：为什么我说到师父背弃了你，你会生气？】

　　【闻人羽：原来如此——！】

　　【乐无异：真可惜……只差一点点，我就要相信，师父在欺骗和利用我们。】

　　【乐无异：可是，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为什么我说师父背弃了你，你会生气？】

　　【初七：……】

　　【乐无异：师父从来没有站在你那边，对不对？你到底做了什么，师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夜：到底是谢衣的弟子……不过，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

　　【乐无异：……这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你那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沈夜：……呵。】

　　乐无异：你刚才说，可以回答我们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他，和我师父，究竟有什么关连？

　　初七：…………

　　沈夜：……蠢货。上次相见时，本座说的话，你们都忘干净了？

　　沈夜：本座曾问你，你如何称呼那人？

　　乐无异：…………他是我师父。

　　沈夜：呵，荒谬！你自诩偃师，却从始至终未能觉察——你们见到的，根本不是谢衣！

　　乐无异：……不是谢伯伯？那……他是谁？

　　阿阮：你说什么？！那明明就是谢衣哥哥，我敢保证！

　　沈夜：初七，过来。

　　初七：是，主人。

　　沈夜：他就在初七的右手之中——这次，你们可要好好看个清楚。

　　夏夷则：……？一柄偃甲刀？

　　闻人羽：他是说……谢前辈是那柄刀化灵而成？不可能啊……

　　乐无异：…………难、难道…………

　　沈夜：呵……终于想到了么？

　　沈夜：距今整整一百年前，谢衣自知难逃一死，为了保存偃术，他将自己的学识与部分记忆封入一尊偃甲人中。

　　沈夜：而这，就是你们结识的所谓“谢衣”。

　　阿阮：……所以，那个谢衣哥哥，和原先的谢衣哥哥……不是同一个？

　　阿阮：难怪……我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闻人羽：……但谢前辈的言行举止，和常人根本没有差别啊！

　　闻人羽：就算偃术再强，又怎么可能造出这种偃甲？！

　　沈夜：呵……你们与它相处了几天？他的偃术，你们又知道几成？

　　沈夜：他是古往今来第一偃术大师、是本座的弟子，他甚至差一点就成了下一任烈山部大祭司——所以，就算世上所有的偃师都做不到，他也能做到。

　　乐无异：………………

　　乐无异：你说得对……他能做到，只有他能做到。

　　阿阮：那真的谢衣哥哥呢……？他还活着吗？

　　沈夜：之前本座并未觉察这偃甲人的存在。谢衣曾命令它小心躲藏，好好保存偃术，不要干涉世事，而它也确实一向安分守己……

　　沈夜：直到——它与谢衣之命背道而驰，离开静水湖。

　　乐无异：……让他离开静水湖的人……是……

　　沈夜：不错，正是你们。多亏你们大闹海市，让本座蔓引株求，最终追查到它；更多亏你们触动机缘，令它西行——若非如此，岂有今日局面？

　　乐无异：……是我们……害死了他…………

　　沈夜：而初七手中这柄刀，便是取那偃甲人的核心部件制成……

　　沈夜：谢衣毕竟是谢衣，他的偃甲，威力总是无人能及。

　　乐无异：……

　　乐无异：第二个问题……你……是如何得知此事？

　　沈夜：谢衣聪明绝顶，冒险西行必有缘由。本座好奇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便砍下偃甲人的头颅，解读了其中信息。

　　沈夜：于是，本座便知晓了寻找昭明、通天之器等事……

　　沈夜：而谢衣也确实思虑周详。他不愿偃甲人白白送死，故而虽给了它这些记忆，却也同时命令它不得对抗流月城。

　　阿阮：…………所以，这个偃甲谢衣哥哥……不是故意要骗我们吧？

　　沈夜：说来好笑～不知谢衣有何考量，竟让那偃甲人深信自己就是“谢衣”。

　　沈夜：恐怕直到被斩下头颅那一刻，它都以为，它是在以谢衣的身份维护你们，以谢衣的身份赴死……

　　乐无异：……以谢衣的身份……维护我们……以谢衣的身份……赴死………………

　　乐无异：………………师……父…………

　　沈夜：师父……？

　　沈夜：呵，堂堂偃师，竟尊一具偃甲为师……倘若谢衣知晓，不知该作何感想。

　　乐无异：………………

　　乐无异：最后一个问题……真的谢衣……他在哪里？

　　沈夜：……你们，不是早就见过他了么？

　　初七：…………主人……？

　　沈夜：偃师谢衣……百年之前，于捐毒国附近沙海之中，被本座捕获带回。

　　沈夜：本座毁去了他的记忆，仅保留下一部分法术和偃术……

　　沈夜：然后……本座给他改了名字，从头调教……这一次，总算不曾再出差错，他终于成了本座忠心耿耿的属下。

　　初七：…………………………………………

　　乐无异：他是……谢衣？他才是……真的……谢伯伯？

　　沈夜：不错。他，曾经是谢衣。

　　初七：——！

　　阿阮：你……你说什么呀……

　　阿阮：谢衣哥哥一定宁可死了，也不愿意为你杀人……你……实在太残酷了……

　　沈夜：残酷？呵……百年前他落网时，本座曾问过他，是否心怀哪怕一丝愧悔。

　　沈夜：而他回答说，往日种种如川而逝，不必重提——既然旧恩已绝，那本座即便再残酷百倍，又有何不可？

　　乐无异：——你——真是不可理喻……

　　沈夜：除本座之外，世间再无人知晓此事始末，甚至连初七自己也被蒙在鼓中……死前能够获知真相，你们应该庆幸才是。

　　沈夜：三个问题已经答完。初七——不，谢衣……杀了他们。

　　沈夜：初七？

　　初七：……是，主人。

　　沈夜：……

　　沈夜：昭明刚刚觉醒，正需要以人试剑。你，去替本座试剑。

　　沈夜：去吧。

　　初七：……………………是，主人。

　　【乐无异：…………喂，你。】

　　【乐无异：你明明都听到了……他毁了你，利用你，派你来和我们厮杀……这还不够，他还特意过来揭破真相，从中取乐。】

　　【乐无异：而你——这里最应该恨他的人就是你，可你为什么还听他的？】

　　【乐无异：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威逼利诱？下药下咒？你说啊，你到底为什么还不醒悟？！】

　　【初七：…………】

　　【沈夜：……下咒何其无趣，本座岂是如此小人？】

　　【沈夜：这一百年来，本座谆谆教导、循循善诱，花费无数心力，才令他心甘情愿忠于本座。】

　　【沈夜：即便本座要他砍下自己双手、乃至自行了断，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如若不然，神剑昭明在手，大可以反噬本座——初七，你说对么？】

　　【初七：……属下……不会背叛主人。无论发生何事……属下绝对不会背弃主人……】

　　【乐无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疯了？！】

　　【乐无异：被利用、被践踏，你不会难过吗，不会愤怒吗？！你是谢衣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可恶……！】

　　【阿阮：……你手里的可是昭明呀！就算杀不了他，你也可以逃的！你干嘛不逃？！】

　　【沈夜：逃？呵……也不必费这力气了。】

　　【沈夜：初七，本座这便放你自由——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初七：主人……！还请主人念在属下一片忠心，莫要离弃属下！】

　　【沈夜：你可要想个清楚……此时不走，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初七：……属下甘愿侍奉主人左右，成为主人的利剑与护盾……属下绝不会背弃主人。】

　　【乐无异：……你们……你们简直是疯了……】

　　【沈夜：初七，动手。】

　　【初七：……是，主人。】

　　夏夷则：阿阮，到我身后去。

　　阿阮：呃……！

　　夏夷则：……阿阮？

　　阿阮：有人……有人在跟我说话………啊！！

　　沈夜：……那是……？

　　闻人羽：……刚才……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夏夷则：不知……方才阿阮灵力骤然动荡，那些藤蔓随即出现……就和星罗岩驯服火龙时一样。

　　闻人羽：这……！阮妹妹怎么样了？

　　夏夷则：灵力尚且平稳，但愿没有大碍……

　　夏夷则：这边离海岸不近，我也已经掩去我们几人灵力踪迹，他们短时间内应该追踪不到。我们快找个地方安置阿阮。

　　闻人羽：我们先去客栈，我约了秦炀师兄在那儿见。还有……

　　闻人羽：夷则，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铸剑高人？禺期前辈他……！

　　夏夷则：……据说只有上古龙渊部族所铸古剑，才会拥有剑灵……而龙渊古法早已失传。

　　乐无异：……可恶……！

　　乐无异：又是这样……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闻人羽：无异……你别这样……

　　乐无异：一切的起因……是我无意中带出了晗光，是我一意孤行要找师父……

　　乐无异：我把他们卷进来，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掉……要是没有遇到我，他们现在都还好好的！我到底——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闻人羽：………………

　　闻人羽：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再自责了……

　　夏夷则：今日种种，谁又能预料得到？

　　夏夷则：乐兄且不要灰心，我们都还活着，总会有机会报仇雪恨。

　　乐无异：……报仇……？我怎么才能杀了师——不、不对，那不是师父，他不过是个和师父很像的陌生人……

　　乐无异：但无论如何……他是谢衣啊！我怎么能……怎么能用跟他学来的偃术，反过来去杀他？！

　　夏夷则：…………懦夫。

　　乐无异：……什么？

　　夏夷则：大敌当前，怎能自怨自艾？你那点恩怨琐事，比设法活下去更重要？

　　乐无异：……琐事？！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冷漠无情？

　　闻人羽：够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夏夷则：呵……你不要命了也无所谓，但不要妨碍别人求生。请恕在下无暇奉陪。

　　闻人羽：……夷则，你去哪儿？

　　夏夷则：客栈。

　　乐无异：…………闻人。

　　闻人羽：嗯？

　　乐无异：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闻人羽：…………怎么了？

　　乐无异：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我完全不想再纠缠下去……

　　乐无异：什么流月城，什么沈夜，我受够了，不管沈夜到底想干什么，都随他去吧……

　　闻人羽：唉……我明白。换了我是你，大概也会这么想。

　　乐无异：……什么？

　　闻人羽：你之所以追查流月城，是因为沈夜杀了偃甲谢前辈——我知道，不管是偃甲还是别的什么，在你心里，他都是你的师父……

　　闻人羽：可是……如果再和沈夜敌对下去，那就很可能要和真的谢前辈一决生死。而谢前辈……他是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梦想着、向往着的人啊……

　　乐无异：…………

　　乐无异：就算……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的偃术、法术、记忆，也许还有性情……都是一样的……

　　乐无异：我怎么才能说服自己，去杀一个——和师父一模一样的人？

　　闻人羽：这个问题……老实说，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你。对了，我说件事给你听好吗？

　　乐无异：……你说。

　　闻人羽：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