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三天月假一晃眼就过去了,没什么实感。收假时,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只不过梦里没有她。
学校内的香樟树蓬勃仓促,绿意盎然,他坐在树下面,脸上盖着一本法语教习,百无聊赖晒太阳。法语教习是父母从北方城市寄给他的,说是对他以后有用,他隐隐猜到些什么,陡然升起危机意识,但一想往后的日子还早,便无所谓起来。
得过且过,大抵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耳旁传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整齐口号,以及如万马奔腾而过的跑步声,震的他耳膜疼,神经却十分舒服。
天也静,云也静,他半搭着眼皮就要睡着,额头却冷不防被人弹了一下,他把书从脸上移开,又冷不防看见浸淫在细碎光斑里,弯了腰,似笑非笑看向自己的田丹。
“怎么在这睡觉呀?”
“体育课,闲着没事。”
“哦——”
她拖长了尾音,笑吟吟在他身边坐下,先是朝着远方正在向他们走来的柳如丝挥了挥手,又把手圈成一个喇叭状大声喊道:“阿柳——阿柳,我在这儿。”
“就一个眨眼的功夫你怎么就跑这儿来了,以前怎么没见着你这么能跑。喏,给你。”
一身黑色运动服的柳如丝甩了甩马尾,然后将两瓶可乐扔给田丹,田丹将一瓶可乐扔给了他,“你的。”
“我……?谢谢呀。”
他不知所措接过可乐,冰镇的可乐被日光晒化后,表面覆了一层水,入手冰凉,但也湿嗒嗒的。他拉开拉环,嘭的一声仿佛心也炸开了花儿,他嘴角微翘地小口小口抿,田丹笑眯眯看他,又向一边用羽毛球拍撑地抱胸的柳如丝伸出了手,“阿柳——”
“啧,我没忘。”
“我知道阿柳没有忘。”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让柳如丝牙直痒痒,她伸手赏了人一个爆栗,一甩头,马尾迎风而动,她将羽毛球拍架在胳膊上,叉着腰:“那我先走了,下课等我,别又跑了。一定记着啊。”
“知道啦。”
她依旧伸着手,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柳如丝把一根透明吸管放在她的手心,“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走了。”说罢便转身离去,又不放心似的回过头强调,“一定要记得啊——一定要记得。”
“好好好。”
田丹用力挥手,催促之意不言而喻。柳如丝翻了一个略带风情的白眼,马尾左摇右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刺目金黄的眼光里了。
四周渐渐安静了,风过树叶的声音清晰地传递过来,哗啦啦永不停歇,他们靠在树干上,田丹抬头看树,他扭头看田丹,阳光不停歇的尿在树冠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暖黄光斑,落在他们脸上,身上,暖洋洋的,而他的心情此刻也是暖洋洋的。
“唔,那什么,我想问你一件事,答应与否,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没关系的。”
不远处的足球场,铁林正在声嘶力竭吼着队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足球撞在白漆的栏杆上,又撞回来,再三重复呯呯咚咚。
“什么问题呀。”
“如果我愿意,你愿意让我每天中午给你带便当吗?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每天都习惯性多做一些,有时候没控制好量就做多了,正巧看见你每天都在订外卖所以想要问问你。”
“习惯性?”
“啊?哦,铁林偶尔也会让我帮他带。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我——”
“好的呀。”
“啊?哦。那——你喜欢吃什么呀。”
“我呀,我不挑食的。”
“嗯、嗯呀。”
他低头抿了一口可乐,感觉从嗓子一路甜到了心底。
“我真没想到你会答应我,让我给你带便当。”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让我愿意为某个人,心甘情愿的等,心甘情愿的跟。”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生存、爱情。”
“若要成为耶稣死于十字架上,只愿犹太是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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