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百岁之后

-----晚来天欲雪 · 发表于 2014/12/24 20:42

【对不起这里是一个专注弄死男主一百年的蛇精病】
百岁之后
“爸还没起来吗？”“应该还没有吧，让他睡着也好••••••今天••••••伤心••••••”楼下有人在低声交谈，徐天听得不真切，但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也就不再去管。
回上海后他们一家仍是住在同福里，此时他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多年未变的景色，想起过去。弄堂里铺满青石板的路，是同田丹一起走过的；楼下大门后竖着的旧得不能再用的雨伞，是同田丹一起撑过的；楼梯上自己亲手钉上去的楼板是田丹穿着高跟鞋踩过的；床头放着的已经磨薄起球的灰色围巾是田丹为他织的。还有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灰色围巾旁的红色围巾，那是田丹的。如今，围巾还在，人却不在了。今天是田丹的祭日，她离开他满一年了。在遇到她之前，徐天想象不出自己会和一个怎样的女人共度一生；在遇到她之后，徐天想象不出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自己会怎样度过这一生。但是她先走了。起初，徐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田丹比自己年轻的呀！前一天还亲手为他戴上围巾，笑起来眼睛里也闪着星光，分明同多年前一样。而只隔一天，她就这样••••••渐渐地，他也想通了些。如果先走的是自己，她会哭的呀。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他不舍得的。只是，终究是没了她。想到这里，徐天的胸口传来一阵疼痛。老毛病了，自从去年她走了，这屋子里再不见她的身影却又处处都是她，他就时常觉得胸口疼。儿女把他弄到医院去查过了，医生看不出什么毛病，只说要多休息、好好调养着。徐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姆妈走了，田丹也走了——心都空了一大块，怎么会不疼？徐天慢慢从窗口退回到椅子，那是田丹头一回来同福里时坐过的。椅子扶手上的漆已经磨掉了，露出原木的颜色，徐天不舍得扔，也不让人重新刷漆。看到这把椅子，他就想起那时田丹让他画路线图，自己竟也就画了，不知道要同她一起去。后来，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一件一件在徐天脑海里都清晰如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还好，他们最终躲过所有劫数，平安地相守了一辈子。漫长岁月里，有她相伴，日子也过得飞快。回忆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徐天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他身体向后靠住椅背，眼睛慢慢合上，陷入一个美梦，梦里，有母亲，有田丹。
屋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也听不见。只有风从没关上的窗子吹进来，翻动桌上一沓信纸。除了日期，每张纸上都是同样一句话“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