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_5
北洛:而且他没那么鲁莽,如果我们不继续追,他也不会再深入,
北洛:如果我们紧追不放,他仍然有点保命的手段。
云无月:保命的手段?
北洛:他脖子上的那串骨链应该来自于某只非常强大的野兽,
北洛:不管是怎么得来的,其他野兽多少会忌惮那上面残留的气息。
北洛:他倚仗的也正是这点忌惮,在真正的杀意起来之前,找到一丝空隙,
北洛:要是能有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躲藏一下,等到天亮就会好很多。
云无月:天亮……
北洛:但是,他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云无月:是狼群?
北洛:肖瓒也杀过不少狼,甚至还有几只小狼崽。他有他的办法。
云无月:你驱策狼群去追他?
北洛:我只不过把他的去向稍微透露给了头狼,之后怎样,就看他自己了。
北洛:我说过了,生死有命。
北洛:怎么没精打采的?
岑缨:我想到渭水剑炉的事,还有其他在梦里遇到的事,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岑缨: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有些东西让人难受,忍不住生气,可有时又想不明白。
岑缨:亏我还以为自己不是那种娇气的人,结果真的只是因为还没遇上罢了,想想也是很没用……
北洛:会这么想,说明你从小到大都过得不错,是好事。
北洛:有些糟心事就算一辈子不知道又怎样?
北洛:真的赶巧见着了,想归想,想过以后你不还是你吗?
岑缨:……我还是我?
北洛:别人怎么活终究是别人的事,没得我们操心,你自己坚守本心就行了。
岑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北洛:好了,别顾着郁闷,正好有个事给你做。
岑缨:什么?
北洛:魔气搜集得足够了,你不如跑一趟鄢陵去把融天仪交给葛先生。
岑缨:好的,我现在就动身。
北洛:等等,让原天柿和你一起吧,它还是挺机警的。万一有什么事,你们也可以避入莲中境。
岑缨:那我这就去找它。
岑缨:肖瓒的事要不要跟得桐的人说一下,万一……
岑缨:可他们都觉得他是很好的人,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北洛:这就交给我和云无月吧。
北洛:风族长,我们在梦域里发现了这个。
风里霜:如今恐怕寄灵族的碎晶已经遍布那些新的梦域了。
北洛:碎晶?
风里霜:寄灵族虽是长生,但也一样会死,我们死后就化成这样的碎晶。
北洛:发生了什么?
风里霜:我族在探查梦域时虽然难免受伤,有时甚至会死去,但大多时候尚能保命。
风里霜:可自从……对你们而言应当是从昨天夜里开始,寄灵族已是死伤过半。
云无月:有更强大的魔进到了梦里?
风里霜:不止如此,有人在指引魔族。
风里霜:是一些不能人语,眼中浑浊,姿态很像野兽的“人”。
风里霜:他们指引着魔找到寄灵族,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有可能被魔杀死,
风里霜:但这些人似乎并无太多神智,也不在意自身的伤亡。
北洛:……古考会,是古考会那些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北洛:巫炤又在谋划什么!
风里霜:你说的是……?
风里霜:远古,黄帝时的部族……
风里霜:……我明白了。
风里霜:先前凌道长他们来梦中退魔,也唤醒了一些域主,据说阳平城内醒转的人越来越多。
风里霜:明明看起来一切都在变好,我却依然觉得不安。
风里霜:你说的巫炤与轩辕氏有仇,那么这就是一场跨越了数千年的复仇。
风里霜:如今想来,事情并非快要结束,或许才是刚刚开始。
北洛:什么意思?
风里霜:之后我要重开通往经天轮的路,带一些族人进入其中,去弄清楚这一切。
北洛:你是说那边?那后面有些什么?
风里霜:另一个梦。
越七郎:你们也来了。
越七郎:风族长,这趟出去我们发现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就都带回来了。
孚彦:北洛殿下,我恐怕不能再保护您了。
孚彦:您会成为强大无比的辟邪,就算我没法亲眼看见那一天,也会在心里为您祈福。
北洛:刚才……有什么……
风里霜:你忽然看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是吗?
风里霜:寄灵族本身是不会做梦的,但因为一直身在梦中,加上特异的修行之法,
风里霜:我们早已和梦境融为一体,或者说寄灵族就是梦的一部分。
风里霜:这些碎晶承载了千百年来不知多少人的梦,其中残留的意念连我们也无法窥看。
风里霜:可是据说如果有谁同原来的那个梦境主人拥有血脉或是神魂之连,
风里霜:就有可能通过碎晶看到其中的梦境。
北洛:……是梦还是回忆?
风里霜:梦抑或回忆,谁又说的清呢?
刘兄:你们杀死了这些怪物……那应该就不是一伙的……
北洛:你在这儿做什么?还在四处探查?
刘兄:我……我想离开阳平,可城门那边根本出不去,我就想进山找找有没有其他路。
刘兄:我要把这东西送去一个叫做遥夜湾的地方。
北洛:你从哪里得来的?
刘兄:是一位大哥……他和那些怪物同归于尽了,死之前他说自己会变成一种发光的石头,
刘兄:如果有机会就替他把这个带去遥夜湾。
刘兄:我不知道那是哪里,我只是想试试……
北洛:最近阳平城里还有别的事吗?
刘兄:上回来了几个带兵刃的人,看起来很厉害。
刘兄:他们其中一个告诉我这是在做梦,得想办法醒过来……
刘兄:当时我是不信的,现在我倒宁可信了……
北洛:那这几天你没再见到那些人?
刘兄:也是有的……可我不敢去找他们。
刘兄:我曾经无意间看到过有只怪物把一个人杀了,然后变成了那个人的模样……
刘兄:它们好像可以随意变来变去。
刘兄:总之我不想再等下去了,阳平城里的人越来越少……
北洛:我们带你去遥夜湾吧。
刘兄:你认识路?太好了!
刘兄: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重要,后来在路上还看到过两块,就都拾了起来。
云无月:小心!
天海:这就是祭司说的去巫之国的法子?!
比木:应该是!
天海:我还是不信,就算找到了那个巫之国又有什么办法能救我们玳族!
天海:八十年前去了那里的族人不也一直没回来吗?!
比木:也许他们遇上了什么困难,也许他们没能打动巫祖!
比木:别再说这种不敬的话。
天海:怎么样了?
比木:左手还有些疼,但骨头没断。
天海:这里应该是某个海底洞穴,不知道涨潮的时候会怎样,我们得想办法回到地面上。
比木:嗯,必须尽快,不然齐音他……
比木:齐音?!
天海:被带走了,追!
比木:齐音——
天海:我来。
比木:……还好,没受伤。
比木:天海,你这是什么武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比木:还有这个会发光的珠子……
天海:我也说不清……想不起来了。
比木:怎么会……
天海:继续往前吧,至少我可以保护你和齐音。
比木:你这是干嘛?
天海:有东西……
天海:眼下又感觉不到了。
鸤鸠:好险好险!差一点就……
鸤鸠:对那位可真是不能大意。
鸤鸠:不过,这也许是个机会?万一我走了大运能把他的魂魄给吞了……
比木:……太可怜了,他还这么小……
天海:可怜的又何止是他,整个玳族都……
夜长庚:想到让他们出来的法子了吗?
云无月:你知道?
夜长庚:好好求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告诉你,要不要赌一把?
夜长庚:怎么,到现在还摆出这幅样子?
夜长庚:这天底下有谁不曾折腰,偏你云无月就高高在上,不染俗尘了?
云无月:你说得对,天底下谁人不折腰,毕竟天外还更有天。
云无月:但是让我折腰,你还不配。
夜长庚:云、无、月。
夜长庚:看不起我,你凭什么!不过是个连“声音”都没有的魇。
夜长庚:就算跟辟邪在一起,污秽始终是污秽。
夜长庚:哦,我明白了。我们把人当做食物,辟邪也可以把我们给吞了,你和他又怎么会是一条心。
夜长庚:到头来所谓的情谊也不过如此。难怪我让你求我,你连试都不试一下。
云无月:我只是确定你并不知晓如何破除这个法术。
云无月:这些碎晶的确被某种力量所改变,却远非你能做到。
云无月:……是巫炤。
云无月:我没料想你和他到了一处。是他让你来扰乱我?
夜长庚:……我可不会听命于任何人,但能令你不快,也算没有白来一遭。
天海:……我做了一个梦,很奇怪。
天海:我梦见自己和一群人都拿着木头做的东西在比划,可那些又不是棍子……
天海:用起来有点像我刚刚杀怪物时那样……
天海:周围的屋子很好,那么好的屋子就算是在最富有的亦黎族我也没见过,
天海:我们几个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好,说不出是用什么做的。
天海:那些人喊我“师”……对了,“师兄”,这又是什么意思?
比木:要是祭司在这儿,或许能明白……不过听起来也不像是凶兆。
比木:小心——
天海:不用怕……我在哪里见过……
天海:……魔……
天海:……云……无月……
比木:你……
比木:别哭、别哭啊……
天海:……比木?
比木:我不是什么比木!
比木:刘兄!我是刘兄啊!
刘兄:唉,说了你也不知道,你根本——
天海:我知道,先前我还跟你一起看碎晶来着。
刘兄:你、你也……
刘兄:那我们现在是……?我怎么、怎么变成了个姑娘?!还有这孩子……
北洛:我们正在别人的梦里。
刘兄:什么梦,为什么好端端地会跑到梦里来?!之前在阳平的时候那人也说我在做梦……
北洛:你先冷静下来。
刘兄:这叫我怎么冷静!又不是你变成了女的!
刘兄:……好吧。
刘兄:我……你说的我都不想信……
刘兄:可不信又能怎么办……
刘兄:那我们现在就算是在梦中之梦里了?
刘兄:既然阳平大多数人都没事,我也就安心了……原来先前的阳平只是我自己的梦……
刘兄:……有血脉或是神魂之连才可能看到碎晶里的东西,难道我家祖上和玳族……
北洛:你回想看看家里可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刘兄:怪事?你是指玳族的……病?
北洛:不是病,是一种特殊的体质。
北洛:我们进入这个梦境的时间有点诡异,未必就在开头,但我可以感觉到玳族留下的一些意念。
北洛:他们这一族很容易被其他力量所侵染。
刘兄:侵染?
北洛:不太恰当地说,就好像同时遇见了伤风的人,有的人特别容易被过到病气。
北洛:齐音的祖父曾被禺罗咬伤。
北洛:那不是什么厉害的妖兽,但它的血肉却对其他妖兽大有好处,
北洛:齐音他们这一支也就招来了天大的祸事。
刘兄:你……你是说他们的体质被那种妖兽所改变,会吸引别的妖兽来猎食?
北洛:对。
刘兄:这也太倒霉了吧……
北洛:倒不全是这样差,玳族人如果触及了一些强大的灵力,就有可能变成厉害的战士。
北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血脉始终还能延续下来。
刘兄:那他们虽然同是一族,每家每户却很不一样?
北洛:大多还是和常人无异。
北洛:这种事又不可能天天遇上,就算因为各种原由接触到了其他灵力,也未必能够得到。
北洛:古时生活艰辛,这种体质对玳族而言祸福皆有,
北洛:所以虽然祸事居多,他们也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改变,即使想改也束手无策。
北洛:但是齐音这一支就特别倒霉,他们在族中又是身份尊贵,
北洛:祭司就不得不让族里的战士来寻找巫祖。
北洛:八十年前就来过一次,当时玳族的守护圣物丢失了,全族的处境每况愈下。
北洛:那个时候齐音还没出生,到现在他们家几乎死绝了,只剩下他一个。
刘兄:……我想起来了,刘家祖上的确遇到过几桩怪事,被记了下来,
刘兄:但是都不太严重,传到我们这一辈也不知该不该信了……
刘兄:我当初啊,还是看了那些才开始写神怪故事的。
北洛:不严重,大概是因为血脉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刘兄:那往后……
北洛:循着梦境走下去。
刘兄:好,听你的。
刘兄:这孩子……
北洛:带上吧。他应该是梦里原本就有的,后面指不定还会遇上什么事,万一真的见到巫祖了呢。
刘兄:……这么看着也太可怜了。
刘兄:刘家是玳族的后人,这么说来会进到这个梦里……是我拖累了你。
北洛:未必,也没准是反过来的。
北洛:如果只是碎晶里的梦,不可能会出现你在阳平梦境中见到过的魔。
北洛:这里被某种外力改变了,倒像是个陷阱。
刘兄:陷阱?
刘兄:这石头上刻了画?这么说起来,先前走过的地方好像也有类似的,都没仔细看……
北洛:是文字。
北洛:“我曾经以为巫之血是星辰给予我们的无上的恩赐,但也许所有人都错了,
北洛:这不过是一场可怕的注定招来毁灭的灾祸……”
刘兄:你看得懂?!
北洛:也是从这个梦里得到的残留的意念。
刘兄:那我怎么就不明白……到底谁才是玳族的后裔啊,真是人比人得气死。
刘兄:怎么了?
北洛:这边也有,字迹都不太一样,可能是不同的人留下的。
刘兄:这个洞里有过不少人吗,那怎么一个也没见着?他们当初干嘛要刻这些字?
刘兄:“巫之血”……听起来就很神奇,一定和巫之国有关系。
刘兄:唔……下一个故事我忽然有了点想法。
刘兄:待会儿要是再看到石头上刻的字,你一定得告诉我都写了些什么!
北洛:……行。
刘兄:地底下也有这种大怪兽!跟我们乘过的那只很像。
北洛:应该都是被巫之国半驯养的。
刘兄:巫之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古时候的人未免也太强了吧……
刘兄:以后我一定要把这些写进我的故事里。
刘兄:啊啊啊啊啊……
北洛:别蹲了,快走。
刘兄:走了这么久,都接近地面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出口。
刘兄:这地方真让人毛骨悚然……
北洛:追过来了。
刘兄:啊?
北洛:魔一直在追我们。
北洛:比起地洞里的怪物,它们才是真的危险。
北洛:来了不少,等会儿如果被围住,你一定要——
刘兄:这是之前……
北洛:快,你跟着它走。
北洛:我去拦住那些魔。
刘兄:什么?!你一个人……我……
北洛:不要多说,你在我反而容易分心。
刘兄:……好、好吧。你多小心。
北洛:我……又不是真的玳族人……
北洛:难道……还能被你们杀死在这里!
刘兄:没有路了。
刘兄:上面那是……
刘兄:怎么回事?!
刘兄:啊啊啊啊啊——!
刘兄:哈,这……这是哪里……出来了吗?
刘兄:……有什么话你尽管问……
刘兄:我不是坏人……
刘兄:你没事……你变回来了?
北洛:玳族人?
刘兄:……你也是玳族的?
刘兄:这到底是哪儿?莫非……真的到了巫之国?
万奚:从这永生之堭出去,的确就是巫之国。
万奚:赢了,放你们走。
刘兄:啊?这老乡见老乡的,没必要打打杀杀吧。
北洛:万奚。
北洛:你是八十年前来寻找巫之国的战士头领万奚?
刘兄:既然这样,更没必要打了,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
万奚:……太弱,出去也是死。
万奚:很好。
刘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走了?
万奚:……保重性命。
刘兄:早说不用打来打去的。
刘兄:那你快跟我们讲一讲巫之国的事啊。
刘兄:你们当初见到巫祖了吗?为什么不回族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万奚:我是守渊人,没有办法离开永生之堭和罪渊。
刘兄:什么意思?
万奚:这里是巫之国罪渊的入口,我们会杀死从里面逃出来的人。
刘兄:就是……刚刚上来的那个地方?
刘兄:好好的干嘛做这个?是巫祖让你做的?
万奚:……这,是贪心的惩罚。
万奚:八十年前当我们从罪渊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那瓶不老药。
万奚:我们以为这是巫祖的恩赐,但是这瓶药却不能被带离永生之堭,
万奚:我们担心走出去后再也无法回头,内心深处又有着对玳族体质的恐惧,
万奚:希望这药可以治愈一切。
万奚:也有几位战士觉得这大概是巫祖的考验,考验我们是不是足够虔诚。
万奚:后来两边争吵了起来,他们愤怒地离开了。留下来的战士约定每个人都喝上一口药。
刘兄:这药是真的?
万奚:……也可以说是真的。
万奚:服下以后,我们就和巫之国结成了某种契约,也得到了他们留在这里的一些意念。
万奚:可是……再也无法离开了。
万奚:我们确实不会衰老,不知冷暖,身上的血不再流动……如果这样也算永生。
万奚:至少可以活很久很久吧。我们曾经试着互相杀死对方,但是都失败了。
刘兄:……那你们也不用吃东西吗?
万奚:吃?
万奚:有时会去罪渊吸食活人的血肉……
万奚:谁也不想这样,可一旦“饿”起来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身体,连神智都不清醒了。
刘兄:罪渊……哪里有活人?
万奚:只是认不出来。
北洛:……你是说那些没有眼睛的?
万奚:巫臷民都很长命,只要不受重伤,恢复得也很快。
万奚:他们有些人被放逐到下面,甚至还能留下后代。
万奚:在那么昏暗的地方,慢慢地眼睛也就变没了。
刘兄:这……巫之国的人到底……
万奚:巫臷民从生下来就有很强的灵力,据说是来自天上星辰的赐予。
万奚:他们对罪人的惩罚非常重,罪人会沦为人牲,鲜血里的灵力被通通抽掉供往别处。
万奚:巫之国要用到力量的地方很多……
刘兄:这实在是……
万奚:因为太过痛苦,有的人不愿意做人牲,就会被放逐到罪渊。
北洛:你们这样也算是人牲吗?你背后的——
万奚:毕竟我们没有巫之血。
万奚:不过不管是人牲还是永生,都只是他们给与罪人的刑罚罢了。
万奚:你们走吧。
万奚:从罪渊是不可能回到玳族的,你们只能去外面。
北洛:外面是什么样子?
万奚:这些年来没有人从那边到过这里,永生之堭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万奚:从罪渊里爬出来的倒是有一个,可他已经连话都不会说了。
万奚:我没办法告诉你们真正的巫臷民和巫之国是什么样的,但出去以后一定也是凶险重重。
万奚:保重。
万奚:……我们玳族长久以来信奉的究竟是什么。
万奚:这些都是服下了不老药的战士。
万奚:现在是他们“休息”的时候,接下来就要换我了。
北洛:你们也需要休息?
万奚: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所有的行动,只留隐约的知觉,
万奚:外表看起来完全不像个活物,内里却是连魂魄都在被烈火焚烧一样。
万奚:也怪不了别人,只怪我们当初心志不坚。
刘兄:这八成是个陷阱……巫之国的人实在太卑鄙了!
刘兄:这里……就是巫之国吗?
刘兄:很美……
刘兄:如果之前没有遇到那些事,我一定会觉得这景色美极了……现在却只能感到可怕。
刘兄:永生之堭……怎么进不去了?
北洛:我们走,应该是没办法再回头了。
刘兄:喂——!有人在吗?!
刘兄:有没有人呀?!
刘兄:谁出个声啊!
刘兄:没有……哪里都没人……
刘兄:这根本是一座死城!
北洛:一路上的房屋都是空的,但里面并不凌乱,各处也没见打斗的痕迹,
北洛:如果不是人凭空消失掉,那就是他们已经离开了。
刘兄:离开?去哪里?
北洛:迁徙走,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刘兄:为什么……他们在这儿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刘兄:难怪万奚在永生之堭待了那么多年,却从来没人进去过……
刘兄:八十年前巫之国是不是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北洛:再到前面看看。
刘兄:真的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刘兄:太惨了……
刘兄:哪里还有什么巫祖?
刘兄:玳族人千辛万苦来到这儿,看见的只是一个空掉的巫之国……
刘兄:那些留在永生之堭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外面竟然是这个样子……
刘兄:玳族早就被抛下了……
刘兄:什么都做不了……
刘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刘兄:我在阳平梦里的时候说要救大家,最后也是一无所成。
刘兄:我打算去找遥夜湾,不是出于好心,而是觉得等不下去了,继续留在那里我会疯掉。
刘兄:如果真的要死,倒不如拼一把,至少做成一件事情。
刘兄:……现在到了这个梦里,我还是没用,要靠你保护,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祖先受苦……
北洛:你有手有脚,只要过日子是自食其力,不伤天害理,不作奸犯科,怎么就没用了?
北洛:没事别把自己想得太厉害,拯救苍生这种力气活我还不一定做得到呢。
北洛:玳族的事你再难过,也已经过去至少两三千年了,
北洛:不管你今天做些什么,好的还是坏的,都不可能改变发生过的事。
北洛:既然你还在这里,就是玳族的血脉延续了下来的明证。
北洛:眼前的只是梦,我们能活着回到现实中才是最重要的。
刘兄:……都只是梦……
刘兄:……没错,是我把自己弄乱了。这些日子里我总忍不住胡思乱想。
刘兄:放心吧,我绝不再说什么丧气话了。想想这也算绝无仅有的经历,以后我的故事里——
巫炤:靠着这么点魔果然还是不行。
北洛:魔是你引过来的?
北洛:这次你又想做什么?
巫炤:当然是想要你死。
巫炤:这里是梦中之梦,与现实有着重重阻隔,
巫炤:就算是一只王辟邪陨落在此,辟邪族也很难查到什么。
巫炤:我一直想说,凭你也用得起太岁?
北洛:怎么?莫非让你想起了被缙云斩首之痛?
巫炤:……你同他已经见过了?不然又怎么会知道?
北洛:他?
巫炤:这个梦境的主人,寄灵族所在梦境的真正主人。
巫炤:看样子你还是一无所知。
北洛:想杀我?
北洛: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好拿的,生死之战,你我一样都在生死之间。
巫炤:的确长进了许多。
鸤鸠:巫炤!
巫炤:呵,这回连人都不见了吗?你已经虚弱至此。
巫炤:所以,在这个梦里只要我想杀他,你就会出来阻挠……
巫炤:连寄灵族你都未必能如此顾及,他到底有何不同?
北洛:你在说什么?
巫炤:鸤鸠。
鸤鸠:我、我不过是想提醒你箭飞过来了!
巫炤:说实话。
鸤鸠:呃,你不觉得就这么杀了他有点可惜吗?他的魂魄味道应该很不错,不如留给我……
巫炤:哦?原来你竟然还会想吃辟邪的魂魄。
巫炤:既然不想说,以后都不必再说了。
巫炤:说得没错,杀了的确可惜。
巫炤:你叫北洛是吗?
巫炤:我会送你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刘兄:那个人是谁?看起来非常可怕的样子。
比木:要撞上了、要撞上了——!
比木
北洛:那是出口,我们过去。
刘兄:……好。
云无月:梦域里的灵力紊乱了,我们暂时无法脱离,恐怕要停留一阵。
北洛:这是哪里?
云无月:我的前灵境之中,亦是力量所能庇护之地。
北洛:刘兄呢?
云无月:除了他,也还有别人的意识来到这里避难。
云无月:我一直觉得寄灵族所在的那个十分广阔的梦境应当已经存在了许久。
云无月:寻常之梦连一夜都未必能有,寄灵族便如梦中的旅人,永远都在四处迁徙,
云无月:可风里霜他们给我的感觉却不是这样。
北洛:……巫炤也提起了这个域主,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纠葛。
北洛:该不会也是从古早之前就一直活到现在的人吧,可谁又能做这么久的梦呢?
云无月:若是这一次的灵力风暴无法平复,整个梦域都有可能崩塌,
云无月:寄灵族和他们所在梦境的真正主人亦有性命之忧。
北洛:我们能帮到那个域主吗?
云无月:我试过,但找不到他,除非……能进入他的原灵境。
北洛:原灵境?
云无月:意识的更深处,比前灵境还要深入。
北洛:……除了这些,我更担心巫炤那边,他肯定会有所行动。
云无月:忧心无用。我们毕竟是外来者,如此强力的风暴中只会寸步难行。
白乔:云无月,你很久没来看我了。
北洛:有魔进来了。
云无月:它们若是在灵力风暴中胆怯了,自然也会努力寻找安全之地。
云无月:魔既然已经发现了这里,必定不会就此作罢。
白乔:云无月,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呀?
云无月:是从前在魔域结识的见思族。
白乔:云无月,请你不要忘记我,只有你……看到的才是“我”吧。
北洛:这小东西只是幻影对吗?或者说是你的记忆。
云无月:白乔是我在魔域偶然救下的妖,她不喜四处漂泊,我便将她送去辛商城,
云无月:托付给一位与我有旧的大魔。
云无月:见思族是非常奇特的一支妖族,他们的精神力十分强大,足以影响到其他妖魔的心神,
云无月:带来种种幻象,但这种力量却无法自控。
云无月:大多妖魔眼中的见思族只会是他们心中深深怀恋、思念不已的那个存在,
云无月:很少有谁能“看到”见思族真正的模样。
云无月:白乔在辛商城定居之后,总会有许多妖魔前去拜访她,送上各种珍宝,但她却越来越落寞。
云无月:我最后一回去看望她时,她说希望我可以永远记得她,记得“白乔”,而不是别的什么。
白乔:云无月,其实有时候他们的确很可怜,我也想帮上忙,可我又不是真的……
白乔:我只是一个“影子”啊……
北洛:你不想见到缙云吗?
云无月:缙云已逝。
北洛:这上面的是什么?
云无月:一个印记。
云无月:我在自己的意识中留下的印记,为了不要忘却。
云无月:魇的寿命很长,甚至有万年之久。
云无月:我们可以窥见意识的奥妙,必然也更容易被反噬其身。
云无月:遇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都必须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地遗忘,
云无月:否则自身的精神将无法承受。
北洛:那如果有一天——
北洛: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云无月:并无大碍,但在这里我的意识同样会被外界的风暴所扰乱,从一开始就不能完全自控,
云无月:若是之后周遭的情景有变,你也无须惊讶。
云无月:穹隆国。
北洛:这里没有印记……看来是发生过什么让你很难忘记的事。
云无月:的确。有一些教训。
云无月:我成年未久时行走世间,遇到了当时穹隆国的国师,他要我抹去意识,成为他的使仆。
北洛:这家伙难不成是想找死?
云无月:我拒绝之后,便被拘住,镇在穹隆圣坛之下。
北洛:他竟这么厉害?
云无月:相传穹隆国师乃是更久远之前的大能转世,身具累世的功德和法力,这些我并不太懂,
云无月:但我的确是败了。
云无月:穹隆之法与我的力量本是相克,他将我关在那处,日夜如受刀锯之刑,
云无月:无非是要我有朝一日转念屈从。
北洛:寻常人求而不得,至多杀之,这国师倒是思虑甚远。
云无月:两百一十六年间,我未有一日放弃修炼,终是能够破印而出。
北洛:那你必定是要报仇。
云无月:自然。
云无月:我毁去圣坛,从庙宇深处把那个和尚带走,投进了魔域的一处深渊。
云无月:一开始他仍是挣扎呵斥,数十日后便再无动静传来,想必是被群魔吞噬了吧。
云无月:……但在这之后,发生了一些我所料未及之事。
北洛:怎么?
云无月:穹隆国重视信仰,圣坛被毁,国师暴卒,对他们而言无异于亡国之灾。
云无月:那和尚的门徒虽多,却还未有一人获得他的真传之法。
云无月:这个国家就此衰败,日渐孱弱,数十年后便不存于世了。
北洛:你是觉得不该取了他的命?
云无月:我从未后悔。
云无月:只不过有时会想我是否成为了一个太过突然的契机,带来某种无可挽回的转变。
云无月:人的国聚沙成塔,而后又风流云散,在千年之间数不胜数,
云无月:但这毕竟是人族兴衰,本不该有我介入。
北洛:谁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什么国师抓住你的时候怕是只做着称心如意的美梦吧。
北洛:阴魂不散。
北洛:这跟割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云无月:我们回到了白梦泽,就意味着灵力风暴正在减弱,对我的扰乱也越来越少。
云无月:且在此地等上一阵。
北洛:这花叫什么名字?
云无月:刺荆心。
北洛:荆棘吗?
云无月:对,它原本长在离轩辕丘很远的一个叫做刺荆岩的地方,
云无月:须得穿过重重荆棘,在山的最深处才有可能找到。
云无月:缙云曾经给我带回了一株,后来长成了许多,可惜他也见不到了。
云无月:沧海桑田,连白梦泽都已经不在了。
北洛:再好看,梦里终究是梦里,回忆也都只能是回忆罢了。
北洛:这世上的花千千万万,以后我给你找别的。
北洛:在巫之国的梦里,我听到了一些你和夜长庚的话。
北洛:……魇的“声音”不是简单的发声,而是一种特殊的力量吧?
云无月:不错。
云无月:魇兽活到大约五百年后,才有可能拥有这种力量。
云无月:发声之时虽然十分动听,足以迷人心智,但也非常危险,
云无月:人或是不够强大的妖因之癫狂迷乱至死的,却是多数。
云无月:我幼时不懂这些,还盼望着长大了要唱歌给缙云听。
北洛:缙云不是有辟邪之力吗,也会受影响?
云无月:但他终究是人族,只怕有害而无益。
云无月:昔年海上有殸耳国,据说他们的国民一生都在追逐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云无月:他们寻过鲛人,也寻过鱼妇,最后找到了魇族。
云无月:那个魇倒不愿随意杀生,便说我若高歌,你们举国皆亡。
云无月:那些人却回答死也甘愿。于是魇为他们歌唱一曲,从此世间再无殸耳。
北洛:这也是疯魔了……
云无月:一生极于一事,既是自己选的,旁人也无可置喙。
北洛:魇族的声音这么厉害,肯定很重要,你的又怎么会落到别处?
云无月:千年之前,我与夜长庚做了一个交换。
云无月:那时的人界修行门派颇多,其中不少都以灭除妖族为己任,妖丹和妖骨也被他们肆意争夺。
北洛:那两族间岂不是势同水火?
云无月:正是如此。
云无月:有些小妖便被鼓动,围住了一座并无修行者的人界城池,他们决定要给人族一个教训。
云无月:然而双方却是落入某个大妖的局中,我虽能够牵制大妖,却无暇兼顾城中,
云无月:毕竟城池内外都有他安插的族属,必要时自可大开杀戒。
云无月:就在那时夜长庚说他能帮我,不过他不久之前与别族争斗,失去了“声音”,
云无月:便要拿走我的。
北洛:你难道不会觉得这里面太过巧合?
云无月:但当时已是箭在弦上,并无更好的法子。
云无月:我与那大妖搏杀之时,他也的确护住了城中。
北洛:但这其中的艰险恐怕只有你自己明白。
北洛:这样做真的值得?那些被救的也未必感激你,他们甚至连对错都不一定分得清。
云无月:不须谁的感激,若是遂了那大妖的愿,终归是些无谓的流血罢了。
云无月:至于对错,那是人族才会执着的东西。
云无月:他们花几百年或是上千年去争论一桩事,既然千年之久都未必能有定论,
云无月:甚至今日的“错”转眼就变成明日的“对”,那我又何必在意。
云无月:哪怕身后因果随行,我也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
云无月:便是缙云,一生征战,往来于尸山血海间,又如何辨说他是否错杀一人。
北洛:也是。有些东西原本说不清,只看怎么选罢了。
北洛:但你的“声音”……就这么算了?
云无月:我说予他一时,又不是予他一世。
云无月:只不过如今还无法取回。
北洛:为什么?
云无月:魇是不能杀死魇的,关乎性命之时,力量便会受到禁锢。
云无月:无非是我不够强大,若是够强,这禁制又算得了什么。
北洛:是啊,总有一天要物归原主的。
北洛:事在人为,为者终成,生死之外又有什么是一定办不到的呢?
云无月:缙云也讲过类似的话。
云无月:……有时候会觉得你们有点像。
北洛:我?像他?哪里像了?
云无月:并非颜貌,而是别的一些东西。
云无月:都很不服输,也绝不会轻易认命。
北洛:呵,这世上骨头硬的人可比你想得要多。
云无月:外面的风暴停息了。
北洛:先去遥夜湾看看?
越十六:北、北洛大人……
越十六: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
北洛:你是……?
越十六:我是十六。风暴过后我们马上就来梦里找您了!
越十六:凌道长说让您快去阳平的医馆,出大事了!
北洛:什么大事?
越十六:他没来得及说,但肯定是很不好的事!我从没见凌道长那么着急过……
北洛:你们见到寄灵族了吗?
越十六:嗯,风暴来临前他们有些人就已经去了那个经天轮里,
越十六:剩下的人守在外面,风暴来时都受了伤,正在休息呢。
北洛: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去阳平。
宗平:啊啊啊啊啊!
宗平:杀了我,师兄!求你杀了我!我不想变成那样……
宗平:啊啊啊——!
凌星见:宗平!
宗平:呃……
宗平:啊……啊……
北洛:这么重的魔气,哪里来的?我们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星工辰仪社弟子丙:师兄,不好了!
星工辰仪社弟子丙:桑林镇也……
星工辰仪社弟子丙:我们和天一门的人赶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见不到活人了……只有魔气……只有魔……
星工辰仪社弟子丙:……几百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
北洛:魔,到了人界?
凌星见:……不错。
凌星见:赊旗镇、马山口、鸣皋镇,还有得桐……这几处都已经沦陷了。
凌星见:现在又多了一个桑林镇。
北洛:得桐……
凌星见:便是你们去过的那个村子,如今已成死地。
北洛:魔是怎么过来的?
凌星见:我猜还是和黑莲有关,这些城外的水域都发现了莲花。
凌星见:或许就如同那一晚的余姑娘……魔通过睡梦中的人来到人间。
凌星见:原以为事情还算顺利,阳平和阳平附近的黑莲都清理得差不多了,也没再发现其他种子,
凌星见:越来越多的做梦者醒转过来。
凌星见: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又天翻地覆了,异变倏忽而来,我们根本反应不及。
北洛:是个饵……
凌星见:什么?
北洛:阳平只不过是个饵,或者说是某种障眼法,把我们都聚在这里。
北洛:……难怪巫炤会说,他并不在意一时一地的胜负。
凌星见: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
北洛:魔的异变应当和天象有关,我觉得巫炤还没那么大本事。
北洛:但他可以利用这些,用黑莲造出梦域,在梦中指引魔族。
云无月:不错,正如梦域中忽然而起的灵力风暴,巫炤也未必能够预测,
云无月:但他应是早于我们脱身,在这几日间多有筹划。
凌星见:秋文曲说他正在想办法弄明白那个棺材底部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星见:他觉得那些图案其实是一种特殊的文字,虽然和曾经见过的文字都不太一样。
凌星见:其中有几个字形的示意比较鲜明,我们都猜测这是一段诅咒,恨意滔天。
凌星见:巫炤若是为了复仇而来,恐怕已经丧心病狂,只求杀戮,根本不管这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北洛:……那几座城里,你们进去过吗?
凌星见:人手太少,接到传书的修行门派就算倾巢而出也还是不够,只能围城,
凌星见:斩杀从里面出来的魔,还要四处巡戒,防着其他异变。
凌星见:各门派仍然在陆续调集人手,人再多一点就好了,至少能分出一些去毁掉那些黑莲。
凌星见:出了这么大的事,州府也已经开始集结军队,可军队又如何能对抗魔?
凌星见:……我过一会儿也要走了,去赊旗镇替下常陈师弟,
凌星见:之所以在这里等着,一是要和你们把事情说了,二是想请你们去探查一下鄢陵。
北洛:鄢陵怎么了?
凌星见: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凌星见:我们有人进去,却再也没出来过。我怀疑那里有某种法阵。
北洛:法阵……
北洛:我们这就过去。
凌星见:你问我们有没有入城……其实入不入城也无太大分别了,
凌星见:方圆数百里,魔气冲天,黑雾缭绕,若说城中还有活人,怕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凌星见:如今只能尽力保住其他地方了。
凌星见:我很想知道宗平师弟在被魔气侵蚀之前究竟遇到了什么,你们有办法吗?
云无月:可以一试。
宗平:打扰了,在下想问个路。
宗平:呃,请问……
宗平:原来是睡着了。
宗平:再去问问其他人好了。
宗平:怎么回事?!
凌星见:和我料想的差不多。是我害了师弟……
凌星见:先前收到小缨子寄来的一幅画,上面说你们在得桐村外的山里发现了一座奇异的祭坛,
凌星见:她问我有没有见过类似的形制。
凌星见:我对这事很有兴趣,都想亲眼过去瞧瞧,却又一时抽不开身,便让宗平师弟先探查一番。
北洛:谁又能料到得桐惨变。
北洛:他去那里的时候,赊旗镇那几个地方是不是还没出事?
凌星见:对。
凌星见:而且这种山里的小村落,即便是御剑巡视也很难注意到。
凌星见:眼下都不清楚是不是还有其他这样的地方。
北洛:晚些我去得桐看看,想办法把那里的黑莲毁了。
秋文曲:我刚才去医馆里给人送药,隐约听说你们要去鄢陵?
北洛:不错,即刻启程。
秋文曲:我……实在太无用了,在这种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秋文曲:葛先生和师妹他们都还在那座城里,不知生死……
秋文曲:如果……你还能见到他们,能不能……能不能……
北洛:只要找到人,我会把他们带出来。
秋文曲:……多谢。
北洛:不用说谢。再说岑缨也是我的朋友。
北洛:听说你在研究那个棺材底部的文字?
秋文曲:是的。
秋文曲:从古至今,从图案到文字,形制虽然在不断演化,但也并非无迹可寻。
秋文曲:我的推断还未能与学会内其他人印证,只是有了一些猜测。
秋文曲:这是一段诅咒之语,其中提到了“血”和“星辰”。
北洛:血和星辰……
秋文曲:我想了很久,并不觉得这纯粹是夸大之说,里面或许真的蕴含了某些不可知的力量,
秋文曲:至少对巫炤那一族而言是很重要的仪式。
北洛:我记下了,有空也会再想想。
北洛:先告辞。
霓商:怎会如此……闯入人界的魔即便不多,也已经是大灾。
霓商:你先专心应对那边的事,天鹿城这里暂且无恙。
北洛:嗯,我们快到鄢陵了,不多说了。
霓商:这几日光明野外的魔族不甚平静,不知是否察觉了那些黑莲的力量。
霓商:那个巫炤竟有如此手段,想不到人间强者犹存。
岚相:只不过因为他是远古之时的人吧,人族不是早就不能再随意使用灵力了吗?
羽林:可别小看他们,没了灵力,他们也还有新奇的点子,总能造出些有趣的玩意儿。
岚相:微末之技,何值一提。
羽林:你啊,有空了该去人界转转,别老闷在这儿。
羽林:人族可比你想的有意思多了,
羽林:虽然单个看着很弱小,却是体察万物,造了各色各样的工具,如臂使指。
羽林:别忘了,天鹿城的剑术正是人传给我们的。
羽林:照这样下去,我看即使没有翅膀没有鳍,也不妨碍他们可以搬山填海啊。
岚相:便是真的如你所说,也不知是几千几万年之后了。
羽林:可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吧。
霓商:看起来人界之事比想象中还要繁杂,王上不会那么快回来。
岚相:回来又如何,以他的妖力本就无甚助益。
羽林:这话怎么说的?当初可是王上重新开启了天鹿城大阵,而某个家伙却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岚相:你……!
霓商:我相信北洛以后会是一位强大的王,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待。
岚相:……我去巡城了。
战士戊:霓商大人,不好了!
霓商:什么事?有厉害的魔进入光明野?
战士戊:不、不是!光明野……光明野的屏障整个裂开了!
战士戊:群魔涌入……出去巡视的战士死亡过半,队长也身受重伤……
星工辰仪社弟子丁:请留步!
星工辰仪社弟子丁:不知少侠你是……?
北洛:我叫北洛,是从凌星见那里得到消息的,正要进入鄢陵探查。
星工辰仪社弟子丁:原来是你,师兄确是时有提起!
星工辰仪社弟子丁:那想必他已经有所安排了,我们是否也一同入内?
北洛:不必。他让你们仍按之前定好的来。
星工辰仪社弟子戊:这样……那你可千万要小心。
星工辰仪社弟子戊:我们奉命守在此地,竟是没见过任何一只魔出来。越是如此,越显诡异。
星工辰仪社弟子丁:是啊,而且听说早先有几位道友行险进入,亦是再无音信。
北洛:我会谨慎而为,多谢告知。
云无月:我和你分头查看。
云无月:……是那个卖花的人。
云无月:……我还记得这个人。
云无月:有一回我经过他的摊子前,他送了一朵花给我。
北洛:这几个人身上都残留了一些魔气,但致命的伤口却不完全一样。
北洛:其中一人的头颈处甚至还有疑似野兽啃咬的痕迹……难道出现了我之前从未见过的魔?
云无月:他们并非死于睡梦之中,倒像是往城外逃离时遭到袭击。
北洛:我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云无月:这些巨大的植物似乎有隔绝之能……或许来自于碑渊海。
云无月:魔域的一处,离天鹿城不算遥远,据说在那里盘踞着几只大天魔,但我从未亲身踏足。
北洛:就是说真正厉害的魔很可能也已经到了人间?或是这种植物拥有灵智,能够穿越梦境?
云无月:要往更深处去才能弄明白。
云无月:这不是妖兽,倒像是遭魔域植物寄生的寻常兽类。
北洛:那它们还留有自己的意识吗?
云无月:很难,但魔域的植物既然选择了寄生,必定是要依靠它们去做原本做不到的事,
云无月:我猜还是同行动快慢有关。
云无月:若是如此,植物不该会主动去杀死这些野兽……这几根枝条也同样失去了生机。
北洛:会不会是修行门派的弟子干的?
北洛:前面的魔气变强了。
鸤鸠:我劝你们还是慢点,不要急着进入鄢陵深处。
鸤鸠:说不定还会有些更好玩儿的事。
鸤鸠:巫炤到底在磨蹭什么……
鸤鸠:让我去拖住辟邪一阵,那不是拿我的命在玩儿?还有贺冲那个废物——
司危: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司危:我把贺冲带过来了。他和梦魂枝融合得太慢,害我等了好些时候。
司危:去吧。
司危: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鄢陵真正的阵眼,可不要让巫炤花在你身上的心血白费。
贺冲:是。
贺冲:我定然让这座城里不留活口。
鸤鸠:他这样不会变成个疯子吧?
司危:疯子?
司危:梦魂枝可不能无中生有,只不过是让人心里的念头更强一些罢了。
贺冲:哈哈哈哈,鄢陵城……鄢陵城也不过如此!到如今还不是任我宰割!
北洛:……贺冲?
贺冲:辟邪,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再见。
贺冲:你一定很焦急,是不是忙着找城里的活人?
贺冲:不用费工夫了,来我这儿,来湖边。活着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贺冲:不过你要是来得太晚,我等得不耐烦了,就会手痒,我一手痒可能就忍不住宰掉一两个!
贺冲:你最好快一点儿。
云无月:他的话不能尽信。
北洛:我知道。
北洛:鄢陵城内恐怕是有某种法阵。
北洛:空间乱流不同寻常,我即便直接穿过去也不能保证落在哪里。
北洛:我们分头行事,我往湖边,你去别的地方。岑家和博物学会一定得去看看。
云无月:我……
北洛:情势紧急,你不必一直跟着我。我们分开,对有些人而言说不定就是一条生路。
北洛:而且你也应该相信我。
北洛:好吧,退一步说,就算再有万一,我们也还是在同一座城中。
云无月:若有变故,即刻示警。
鸤鸠:再往前走,就没这么容易了。
鸤鸠:你可要想清楚——
北洛:想清楚什么?
鸤鸠:你……动手之前都不说一声的吗?!太阴险了……
北洛:少给我废话。
鸤鸠:啊啊啊——!疼死了疼死了!
鸤鸠:巫炤怎么还没好……
北洛:巫炤在哪里?
鸤鸠:他……他去了辟邪王城。
北洛:去那里做什么?!
鸤鸠:当然是为了——
北洛:天鹿城……
北洛:巫炤到底想干什么?!
鸤鸠:这个嘛……鬼师出手,那自然是惊天动地。他说要把光明野的屏障给打破。
鸤鸠:辟邪王城和光明野用的不也是类似阵法的玩意儿吗?
鸤鸠:世间万物都是同理,这对巫炤来说简直太熟悉了。
北洛:巫炤为什么要去对付天鹿城?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鸤鸠:想知道总有办法的,至于为什么去对付辟邪……当然是因为你啊。
鸤鸠:他先前和你说过了吧?
巫炤:你叫北洛是吗?
巫炤:我会送你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鸤鸠:……所以我让你们先别急着往前嘛。
鸤鸠:鄢陵城里也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地方,现在辟邪那边又出了大事。
鸤鸠:你的力量短时间内应该只能穿过一次空间吧?
鸤鸠:要是回去了,可就不能再轻易回来了。
鸤鸠:巫炤说他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要想清楚。
鸤鸠:一边是自己的亲族,另一边却是非亲非故的凡人,哦,不,鄢陵城里好像也有你的朋友?
鸤鸠:这……巫炤让传的话我也传完了,你看……是不是该把我给放了?
鸤鸠:喂,这些可都是巫炤干的!我只不过来说了两句话——
鸤鸠:别别别!这个是我的分身!又杀不死的,不要白费力气啊——
玄戈:弟弟,我把天鹿城交给你了。
贺冲:辟邪,你实在是太慢了!
贺冲:第一个人,我要开始了。
贺冲:先选谁呢?……就找个白白嫩嫩的小丫头好了。
贺冲:哭,哭又有什么用?
贺冲:哈哈哈哈,废物……只有废物才会任人屠宰!死了也是活该!
鸤鸠:疼疼疼!
鸤鸠:这一回伤得太重了,都不知道要吃多少魂魄才能恢复……
鸤鸠:这位……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雷霆之怒啊……
鸤鸠:我……要不要先去躲躲?让巫炤自己玩儿吧……
鸤鸠:不过……他真的要选鄢陵吗?
鸤鸠:这样的话,巫炤恐怕会更加愤怒。
云无月:梦境的力量……
云无月:那个声音……
岑缨:快!快进去!
柳思飞:阿晟!
于晟:哈……我、我还以为逃不掉了……
卢玟佩:表妹,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
卢成:小缨子,外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啊?
岑缨:有很多的魔……
岑缨:我原本想去学会那边瞧瞧,可根本走不远……更别说出城了……
于晟:跟做梦一样……
于晟:野兽也被那些植物控制了,在城里四处跑,人被它们身上的枝条戳一下就死定了……
柳思飞:难道……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吗……
岑缨:别灰心,我们再想想办法——
管伯:没活路了,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
管伯:看着吧!你们看着吧!
岑缨:那是……?
卢成:是老管……
卢成:他儿子昨天就当着他的面被怪物拖走了,到现在连个尸体都没法找回来……
卢成:夜里开始他就有点儿疯……
管伯:会死啊……都会死……
管伯:和我家利儿一样……
柳思飞:就是那个怎么劝都不听,一定要自己逃去城外的……?
柳思飞:……他还弄坏了法阵的一角,害岑缨姐修补了半个晚上……
卢成:唉,我把老管弄去休息吧。
管伯:挣扎又有什么用……没活路的……
管伯:那些怪物早晚会破门而入……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卢玟佩:表妹,你要不要也去歇歇?你都好多天没怎么睡觉了吧……
岑缨:没事的,我想再检查一下法阵。
岑缨:这里的还是交给表姐你看着。
卢玟佩:嗯,好……
青年女子甲:岑姑娘。
岑缨:你这是……?
青年女子甲:哦,这里面全是些药。
青年女子甲:现在受伤的、病倒的,都被安排在北面的房子里,我帮着把这些拿过去,用起来也方便。
岑缨:辛苦了。
青年女子甲:这算什么,最辛苦的是你才对。
青年女子甲:要不是有你布下的阵,我们大概连半天都撑不下去……
岑缨:那边是怎么了?
青年男子甲:岑小姐,蔡家的两位老人家刚被发现……
岑缨:发现什么?
青年男子甲:他们……留书自尽了……
岑缨:自尽?!为什么?!
青年男子甲:……说是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再这样每天担惊受怕,倒不如……
青年男子甲:倒不如先走一步,也算是省下口粮给年轻人……
青年男子甲:岑小姐……
青年女子甲:岑小姐?
岑缨:啊……我……我没事……
岑缨:你们要是有空,就去帮帮蔡家吧……让两位老人家入土为安。
青年男子甲:我正是要去喊人。他们家里的人伤心欲绝,怕是一时缓不过来……
青年女子甲:我跟你一起去吧。
岑缨:罗叔,我来检查一下法阵。
罗叔:哦,好、好,我一直盯着,眼睛都没敢多眨!
罗叔:岑小姐,那些怪物……它们是不是马上又要来了?
岑缨:我也不知道。
岑缨: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这里。
罗叔:那、这个什么法阵,会不会忽然不灵了……
罗叔:要是不灵了,那些怪物就会闯进来!我、我们……
岑缨:只要灵石的力量没有耗空,法阵就不会轻易失灵。
岑缨:所以你如果看见这些石头没有了光彩,一定要马上和我说。
罗叔:好的、好的。
岑缨:要是一时找不见人,就放出我上次给你的那个“杆火”,烟火冲上天,我自然会看到了。
罗叔:岑小姐你放心,我肯定盯得牢牢的!
柳思飞:……已经四天了……阿晟,我很怕……我们会死吗……
于晟:师兄讲过,临阵对敌最忌胆怯了,就算真的打不过,死也要站着死。
于晟:我们得打起精神来,别这么丧气。
柳思飞:我……我也想鼓足勇气,可我心里还是很害怕……
于晟:别害怕了,不如想想好事……
于晟:你看,岑缨姐会那种神奇的阵法,怪物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而且师兄和岑缨姐认识,
于晟:前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消灭那种怪物,说不定他发现鄢陵有变故,就会立刻赶来救人。
柳思飞:真的吗……?
于晟:嗯!
柳思飞:……好想师兄下一刻就出现在我们眼前啊……
柳思飞: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把大伙儿都救出去的……
于晟:走吧,休息得差不多了,该去干活了。
柳思飞:……嗯,这儿会武的人不多,我们总比别人强一些,要多做点事。
杨大哥:小缨子,你来检查法阵吗?
岑缨:嗯。
岑缨:灵力还很充足,没什么问题。
岑缨:杨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杨大哥:没……也没什么……
杨大哥:就是你嫂子之前受了惊吓,现在只管整天躺着,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杨大哥:唉,不止是她,其实很多人都……
杨大哥:我嘴笨,也不晓得怎么劝他们,看着干着急。
岑缨:杨大哥,魔第一天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觉得天都塌了,可我们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岑缨:你先别愁眉苦脸,否则嫂子看了只会更颓丧。
岑缨:人都是相互影响的,我们振作一些,别人看在眼里,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杨大哥:……你说得对,我不该反而被他们带过去了,我得稳住心神。
岑缨:嗯,就是这样。
岑老爷子:小缨子。
岑缨:爷爷……?
岑老爷子:是不是觉得很累?
岑缨:……我不怕累,我只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做的……
岑缨:灵石已经快用完了,大概连三天都撑不到。
岑缨:我不敢告诉别人,因为说出来只是让他们更加着急害怕……
岑缨:这不是比武,也不是交战,人对上魔族,再强壮的身体也没有多大作用。
岑缨:……根本无法可想。
岑老爷子:小缨子啊,爷爷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把你像寻常女娃儿那样养大,
岑老爷子:你现在或许就不用这么累,也不用背这么沉的担子了。
岑缨:……爷爷说得不对。
岑老爷子:哪里不对?
岑缨:哪里都不对。
岑缨:……我一直觉得自己比其他许多的女孩儿都幸运太多了。
岑缨:读书识字,习武强身,外出游历……
岑缨:从小到大,你都告诉我,女孩儿也没有哪里比男孩儿差的。
岑缨:就算有人找你告状,说我丢了岑家的脸,你都会把他们骂回去。
岑缨:既然男的女的都一样,我能出力就该出力,哪有什么儿女之别。
岑老爷子:小缨子……
岑缨: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的所见所学。
岑老爷子:你是个好孩子,比爷爷想得还要好,是我看低你了。
岑缨:其实……我也只是个胆小鬼,就想着一定要守住、一定要守住……
岑缨:说不定再坚持一天外面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说不定转眼之间北洛他们就会从天而降……
岑缨:他和云无月那么厉害,一定会想办法的……
岑缨:到头来我还是指望着别人……
岑老爷子:唉,小缨子……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别对自己太苛刻——
中年男子:岑小姐,那些怪物……怪物又来了!!
北洛:心魔……
谢柔: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尽顾着下棋,难道肚子也不会饿吗?
曲寒庭:夫人稍待,这一局胜负即分。
谢柔:哦?我看倒是未必。
曲寒庭:夫人有何高见?
谢柔:你的情势固然是好,但北洛的布局细究下来却又隐含分兵之意,
谢柔:他若愿意舍了此子,局面当会不同。
北洛:师娘知我。
曲寒庭:若是舍去,也还是一着险棋……
北洛:此子已经阻了老师一阵,渐成弱势,战力微小,自然是当断则断,不如保全强兵。
谢柔:北洛的棋路向来是杀伐果断、意气凌厉,要是真在战场上领军,怕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曲寒庭:夫人……
谢柔:好了,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是我失言。
谢柔:可倘若没有将士在边关浴血而战,又哪来的太平日子。
曲寒庭:我只是觉得北洛如今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待他心性稳了,再谈这些倒也无碍。
北洛:老师、师娘,请不必因我争执。
北洛:我自然明白,下棋只不过是手底谈兵,真正的性命又怎能等同于棋子?
北洛:生而在世,既不是嬉戏玩乐,也就不能轻易斫杀、轻易取舍,当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鸤鸠:那只辟邪好像被自己的心魔缠住了一阵。
鸤鸠:夜长庚说他的身上还残留着一点梦魂枝的力量,看样子不是假话。
鸤鸠:不过他很快就挣脱了出来,到底是王辟邪……
鸤鸠:……竟然还是选择了人族,为了那些无用之物放弃了自己的亲族。
司危:……令人憎恶。
鸤鸠:奇怪了,妖族也好,人族也好,大多数不都是看重血缘胜过一切吗?
鸤鸠:怎么总有这样的傻瓜……弄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司危:……鸤鸠,你和巫炤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鸤鸠:哈?
司危:他忽然费这么多的心思去对付那只辟邪,而且那天他提起了百神祭所……
鸤鸠:巫炤在想什么我们又哪能猜得准。
鸤鸠:司危你要去哪里?
司危:去巫炤的身边。
鸤鸠:可他不是让你守在鄢陵吗?
司危:这一回他的力量耗去太多,如今又是孤身一人……
司危:难道夜长庚找来的那个什么天魔会真心跟巫炤一起吗?
鸤鸠:你不想再看看这座城里的那些人苦苦挣扎的样子吗?
司危:当然想,但是巫炤比他们重要。
司危:反正这儿的人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鸤鸠:我还以为巫炤会放过鄢陵,毕竟当初他在这儿住了一段日子,对城里的新鲜玩意儿也有点兴趣的样子。
鸤鸠:不过人族嘛,自相残杀我是很爱看到的。
青年男子乙:岑小姐,这一回外边的怪物太多了,它们一直想撞进来,怕是要顶不住啊!
岑缨:……灵石消耗得太快……
岑缨:不行,再这样下去法阵会崩溃,坚持不了多久……
青年男子丙:它们、它们要闯进来了!
岑缨:葛先生?吴师兄?!
岑缨:你们……
葛术:小缨子,我们做出了灵火铳!
岑缨:你们怎么能从学会那儿来到岑家的?
吴为:找准时机。
岑缨:时机?
吴为:那种怪物和被植物寄生的野兽彼此敌对,它们要是正在相互厮杀,就不太顾得上旁的。
吴为:何况我和老师只有两个人,躲藏起来也更灵活,真的遇上了危险就祭出灵火铳。
岑缨:不愧是吴师兄……
青年男子丙:唉,真是累死了,得趁着换班抓紧时间睡一觉……
青年男子丙:咦,管伯您怎么出来了?这天都快黑了,还是在屋里歇着好。
管伯:窝了一整天,我和利儿出来走走。
青年男子丙:哦。
青年男子丙:不对,阿利他昨天不是已经——
岑缨:这么说来……虽然看起来跟火铳很像,却是需要灵力才能发动的。
葛术:不错。吴为本就对这类东西很感兴趣,常年研究。
葛术:从北洛他们那里得到的灵力,还有你带来的魔气,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
葛术:现在这里面装的灵石也是你上回留下的。
岑缨:太厉害了……如果能想办法多做一些,那么人就算对上魔也不会完全束手无策了!
吴为:眼下还是要依赖灵石,
吴为:但我和老师都认为既然灵力也是力量的一种,就迟早会找到其他的替代之法。
岑缨:嗯,我觉得——
青年女子乙:有怪物!有怪物在岑府里面!
岑缨:法阵的哪一处坏掉了吗……
青年女子乙:不……好像是怪物变成了管伯儿子的模样,管伯以为他回来了……
岑缨:我不是说过不管怎么都不能轻易开门吗?!
卢成:这……
卢成:怪我……怪我没看好老管,他力气又大,打晕了看守的人,把那只怪物放了进来……
青年女子乙:天啊,又来了吗……
青年男子丁:岑姑娘,大事不好了!你摆的灵石都碎掉了,那些怪物要冲进来了!!
岑缨:葛先生,你和吴师兄,你们两个去西面的地窖躲起来,
岑缨:那里不大,但挖得很深,或许还能——
吴为:让老师去吧。我和你们一块儿。
岑缨:不行。你和葛先生都要去。路上我来护着你们。
岑缨:法阵崩溃,很快就有数不清的魔涌入,就算用灵火铳也是杯水车薪。
岑缨:……这个灵火铳只要能大量地做出来,我们……人就还有一搏之力。
岑缨: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活下去!
卢玟佩:表妹,那些怪物进来了!我们快逃吧!
罗叔:救命!岑姑娘救我!
岑缨:云无月……
岑缨:……太好了……大家可以活下来了……
岑老爷子:小缨子,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位……?
岑缨:嗯……
岑老爷子:傻丫头,哭什么哭……这么多天也没见你掉过一滴眼泪,怎么现在反倒哭起来了?
岑缨:我……我是太高兴了……
贺冲:第七个。
贺冲:哼,既然你来了,就让他们多活一阵。
贺冲:放心,还活着。死了几个人之后有点儿吵,我就让他们看不见听不见也不用发声了。
贺冲:怎么,你觉得可怜?
贺冲:有什么好可怜的,杂碎就是杂碎,一点儿本事都没有,死了也怪不到别人。
贺冲:要是我今天比他们还弱,这些人也绝对不见手软。
北洛:不是谁都会对别人刀兵相向。
贺冲:哈哈哈,大少爷,你以为只有死才可怕?这世上好些东西比死要难捱得多。
贺冲: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吃过一天苦吗?你知道饿是什么滋味,渴是什么滋味?
北洛:那么是眼下这些在岸边的人让你饿,让你渴?
贺冲:难不成你还想说冤有头债有主?
贺冲:哈哈哈哈,我宰了他们要什么道理吗?
贺冲:弱肉强食,就是我的道理!
贺冲:哈,以为这样就行了?刚才只不过是陪你玩玩……
鸤鸠:贺冲这蠢材!他完全失控了。
鸤鸠:看来梦魂枝对人的心神影响还是太大,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残渣……
北洛:我的确是会救他们。
北洛:既然我的道理在你这儿说不通,那么就按你的道理来。
北洛:我比你强。
北洛:所以,我杀你,天经地义。
云无月:外面的情形变了。
岑缨:难道是北洛……
罗叔:岑小姐,我们街上那几户人家都已经安顿好了。
罗叔:有人受伤挺重的,好在救了回来,残了也总比死了强啊……
岑缨:你们都辛苦了。
罗叔:没有没有,就是大伙儿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城……
岑缨:再等等吧,外面也还是有魔,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罗叔:……哦,好吧,我去和他们说说。
云无月:他一直看我……是在害怕吗?
岑缨:啊,他们都只是寻常百姓,从未见过什么神异之事,
岑缨:这几天又受了许多惊吓,难免紧张不安……
岑缨:我已经告诉大家,你是修行过法术的奇人,这样的话——
柳思飞:师兄!
于晟:师兄你好厉害!你的朋友也好厉害!
北洛:……你们怎么会在?
柳思飞:是因为师兄忽然不见了之后我们都很担心,然后师娘找高人卜了一卦,说你没事,
柳思飞:假如想找你可以到中州这边来碰碰运气。
柳思飞:师娘就提议大伙儿一块儿出门,正好四处看看。
北洛:那老师和师娘也在岑府?
于晟:没有,其他人都还在长葛那边的山里。
于晟:我们俩听说鄢陵很好玩,人又多,方便打听消息,就先跑了过来,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