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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洛:我们遇到她时,她正站在自己的墓前。
越三郎:墓?
越三郎:……她大概真是一个对别人狠心对自己也狠心的人。
岑缨:梦里的余家有一个很古怪的房间,床上躺着两具尸体,旁边放着一张药方。
越三郎:药方上是不是写着“乌金燕的心头血”?
岑缨:那上面有很多污迹,已经看不清了。
岑缨:梦里的余家有一个很古怪的房间,床上躺着两具尸体,旁边放着一张药方。
越三郎:药方上是不是写着“乌金燕的心头血”?
岑缨:那上面有很多污迹,已经看不清了。
岑缨:我们去了余家,那儿有一些成亲时的摆设。
岑缨:架子上是没绣完的燕子,桌上还放着一张信笺。
越三郎:上面写了什么?
岑缨:我记得是“结夙世鸾交凤友,尽今生燕侣莺俦”。
岑缨:我觉得……不管因为什么,余姑娘对成亲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的。
岑缨:我们第一次进到梦里的阳平,应该也是她的梦,
岑缨:那个时候客栈的伙计还说,白露刚过去没两天。
越三郎:不用说了,走吧。
越三郎:若是三年前,我绝不会留你性命。
越三郎:可如今我已经想得明白了。
越三郎: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只须把它当成一个教训,永远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岑缨:你很恨余姑娘……
越三郎:当然恨。
越三郎:我可以为我喜欢的人舍弃性命,但她却不该瞒我骗我。
越三郎:我视她为爱侣,她却将我看做杀之可得的灵药。
岑缨:灵药……
岑缨:余姑娘是因为她爹娘的病……
越三郎:是不是孝心感天?
越三郎:便按照她所说的,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
北洛:是魔气。
云无月:这样下去她会死。
北洛:你在这里看着。
中年男子:啊——!!
常陈:发生何事?!
常陈:竟是如此!
常陈:如今事态未明,师兄原本就不放心,命我们轮流巡夜。
常陈:我须得立刻去告诉他。
北洛:风里霜说过,魔不会那么快找到梦境出口,
北洛:要不是这几只运气太好,那就是又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北洛:医馆那边也是危险。
常陈:我会与师兄说,加派人手去守着那些昏睡之人。
常陈:此间事大,说不得还得与其他门派相商。
云无月:无事,只不过受了惊吓昏迷过去。
常陈:我们顺路将他送去医馆。
越三郎:如何了?
北洛:魔已除去。
余梦之:嗯……
余梦之:三郎,你来了。
余梦之:你当初说结下血契,同生共死,而今情分已尽,不如就此了结。
越三郎:你如今这般虚弱,莫非也是得了同样的病?
余梦之:是我自己身子弱罢了。
越三郎:……那你当初都是骗我的?什么成亲,不过是想找个下手的机会。
越三郎:不对,是我一心要和你在一起,
越三郎:每回提到成亲或是结契你却总是推却,可惜我那时不明白。
越三郎:这样说来,倒是我自己送死了。
余梦之:三郎,无论如何都是我对不起你,你就算杀了我也是应该。
越三郎:大人。
越三郎:……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其他。
越三郎:等等……
越三郎:你现在的身体真的能承受解除契约?还是说根本就靠着这契约吊住一口气?
越三郎:你若死了倒是轻松,我却不想平白背负一条人命。
越三郎:还是你本来就打算好了,让我一辈子不得心安?
余梦之:不是这样的,三郎……
越三郎:大人,对不住,我想先回乌衣国一趟。
北洛:那就去吧。
越七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三郎一定会心软!
岑缨:你是……越七郎?
越七郎:我担心三郎,就跟过来看看,结果担心得一点都没错。
岑缨:你怎么知道他心软了?
越七郎:我就是知道!
越七郎:你这个坏人,差点杀死了三郎!
越七郎:不行,我得回去看着,免得他做出什么傻事。
岑缨:余姑娘……
余梦之:谢谢你们。
余梦之:我原本就生了病,不剩多少时日,想不到在死之前还能了却心愿。
余梦之:不值得替我难过,今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余梦之:总不能做坏事没被人看见,遭报应了反而博人可怜,终归是有因才有果。
北洛:那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是谁告诉你乌金燕的心头血可以治病?
余梦之:你们也发现了吗?
余梦之:对方是一位外乡来的年轻公子,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姓。
余梦之:其实后来想想就觉得不对,为什么爹和娘的病来势汹汹,
余梦之:为什么需要乌金燕的心头血,而我正好认识三郎。
余梦之:……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岑缨:那你怎么不把这些告诉越三郎?
余梦之:等我醒悟过来,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余梦之:即使对方有什么图谋,最后做出选择的仍然是我。不需辩解,也无可原谅。
余梦之:三郎重感情,他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觉得我也是被人所害,可我不想这样。
余梦之:对了,床边的柜子里有当初那位公子给我的“刀”。
余梦之:他告诉我寻常利器未必可以伤到乌金燕。
余梦之:那个时候,我每天都有很多念头,
余梦之:有时在想爹和娘的病是不是我做的一场噩梦,等睡醒过来就什么都好了,
余梦之:有时又会想只需要一点点乌金燕的心头血,三郎不会因为这样就死掉的……
余梦之:总是在恍恍惚惚当中。
余梦之:可这把“刀”却被我留了下来,虽然每回看见它,心里都是又悔又恨。
北洛:有时间我会去查查看,也许能顺着线索找到你说的那个人。
余梦之:……多谢。
余梦之:其实我又凭什么去恨他……只不过偶尔还是有些担心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余梦之:我没有像样的东西拿来酬谢,之前靠着手艺攒下了一点积蓄,
余梦之:除去已经捎回家里的,剩下的……全送给你们……虽然微薄……但……是……
岑缨:余姑娘?!
云无月:昏睡了。她本就是病人,精力耗损过大。
岑缨:余姑娘不会又进到那个奇怪的梦里去吧?
岑缨:那我去请个大夫过来,总不能让她就这么躺着。我不是说她没有做错,只不过……
北洛:怎么看她都是思郁成疾,恐怕还是心病多一点。
岑缨:我回来了。
岑缨:大夫说余姑娘的心里已无生意,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岑缨:我想她执意要解除契约,应该是怕自己死后会牵连越三郎吧……
岑缨:毕竟那个血契说是同生共死。
北洛: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北洛:她欠了父母的生养之恩,越三郎却不欠她什么。
岑缨:现在想想,梦里面的那对夫妇大概就是余姑娘的爹和娘。
岑缨:她因为太过忧心绝望,所以才会梦到他们已经死了……
云无月:……夜长庚。
云无月:你想报复的,是越三郎还是余梦之?
夜长庚:哈,
夜长庚:在你眼里我这么记仇?
夜长庚:其实偶尔我也没什么目的,就只是想看一看那些人挣扎、痛苦、绝望的神情。
夜长庚:不过这回你倒是说对了。我看上的猎物被那只燕子无意间放走。
夜长庚:这样的小妖也敢出来挡路,我都舍不得一下子捏死他了。
云无月:所以你给余梦之的父母下毒,又把这个东西送给她,让她浑浑噩噩,更容易被你蛊惑。
云无月:一旦她行刺越三郎,你就把毒解去,看起来却像是乌金燕的心头血的确有用。
夜长庚:不错、不错,你猜得分毫不差。
云无月:这样耍弄别人很有趣吗?
夜长庚:当然有趣。
夜长庚:何况,一点点梦魂枝的效力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
夜长庚:终归还是那个女人自己的选择,我也算帮越三郎认清他的情人。
夜长庚:对余梦之而言,那就更是无所谓了。
夜长庚:人可是什么都能入口,飞禽走兽,无一放过,一只燕子和猪狗的不同又在哪里?
夜长庚:莫非这燕子能说人话,对她极好,就能改变什么?
云无月:这并非是同族异族之事,而是关乎情意。
夜长庚:情意?
夜长庚:哈哈哈,云无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也学旁人说这两个字?
夜长庚:真让我恶心。
夜长庚:别告诉我你没有杀过人,哪怕是你们所谓的恶人,杀了便是杀了。
夜长庚:人只不过是我们喜欢的食物罢了——
夜长庚:难怪你愿意陪我说话,原来是想出其不意,只可惜你的力量不能恢复,似乎又伤上加伤。
夜长庚:今日我不在阳平,改日再会。
夜长庚:对了,你的两个“同伴”也被梦魂枝牵引了进来,你还是快点去找他们吧,
夜长庚:若是晚了,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岑缨:……鳞施,就是施玉于死者之体,所以玉衣看起来好像一片片鱼鳞……
岑缨:师兄……我跟你说,那家新铺子的面糖不太好吃……下回别买了吧……
曲寒庭:初见你时,我和柔儿风华正茂,你是个小娃儿的模样,
曲寒庭:之后几十年,在你身上的光阴却比我们要慢得多。
曲寒庭:前些年你一时清醒一时懵然,我们便担心以后该要如何,
曲寒庭:若是我和柔儿都不在了,又有谁能够顾念你。如今总算放下心来。
北洛:老师和师娘的大恩我终生也难以报效万一。
曲寒庭:我们将你视如亲儿,何须报答。你好好的,我和你师娘就高兴了。
曲寒庭:北洛,你要为人,便要遵循人的法度。
曲寒庭:君子无争,你须明白自己因何习武。
曲寒庭:路见不平,自当相助,但这人间却是没有那么多需要打杀之事。
曲寒庭:倘若人人都好勇斗狠,动辄私刑,世间终将大乱。
曲寒庭:这无争剑你带在身边,当时时自省,严于律己。
谢柔:北洛,快来试试,我给你编了个珠串。
谢柔:你先前不是说近日里总觉得耳边嘶鸣,心绪难定吗?
谢柔:这珠串上的木石采自有着千年寺庙的山里,时时沐浴佛音,多少能令人生出平和之感。
于晟:师兄,你刚才练的是什么剑法?是不是老师偷偷传给你的呀?
于晟:就知道老师偏心,最喜欢师兄了。不过你放心,我不跟别人讲。
北洛:……这不是什么剑法,只是我随便比划的。
于晟:不是?可真的好凌厉啊!
于晟:那个气势,我光是远远看着就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谢柔:豫珍,你们是打算收养那个孩子?
年轻贵妇:是呀,柔儿。他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机灵,但洗干净换了套衣裳,竟是十分玉雪可爱。
年轻贵妇:老爷说,怕是在外面流浪得久了,吃过很多苦头,对人也有些戒心,养上两年自然就好了。
谢柔:你给他起名字了吗?
年轻贵妇:他却是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过往后要在苏家长住,终究是得改名换姓的。
年轻贵妇:柔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年轻贵妇:那孩子,不,他根本不是什么孩子……我连一刻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谢柔:你怎能如此?
谢柔:你们苏家一群妇孺在野外遇到山匪,差点性命不保,
谢柔:若不是他,你今日还能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年轻贵妇:对,是他用石块重伤了好几个人,又是他把那些匪人的头目撞下山崖,
年轻贵妇:可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年轻贵妇:何况,他当初是一起掉了下去的,你知道那悬崖有多高吗?!任谁摔下去都是粉身碎骨。
年轻贵妇:大夫跟我说他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可就是这样,
年轻贵妇:五十多天了,他就躺在那儿,不能吃饭,不能喝水,竟然还没死……这、这还是人吗?
谢柔:我明白了,豫珍。
谢柔:倘若他死了,你们会一辈子都对他感激不尽,可他偏偏活了下来,反而被你们看做怪物。
谢柔:……既然如此,就把那个孩子交给我吧。我会带走他。
年轻贵妇:真的吗?!柔儿,你真的会把他带走?!
年轻贵妇:你这个怪物,你怎么还不死……你再不死我都要疯了!
年轻贵妇:我和老爷本是看你可怜,无依无靠,想着要收养你,保护你,
年轻贵妇:可你这样的怪物哪里要人保护!你就是个骗子、骗子!
猎人甲:真的有异兽,我还射了它一箭!
猎人乙: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是什么妖怪……
猎人甲:是妖怪才好,那皮毛一定很值钱!
猎人甲:这只看着还小,不知怎么像是落了单,趁它没跑远我们赶快追上去!
猎人乙:……行,我就跟你拼这么一回!
北洛:你又救了我一回。
云无月:即便没有我,你被困住也仅是一时。
云无月:终归是我大意了。明知那截树枝的灵力正在涌出,我却没能及时示警,
云无月:想来也是一瞬间被它所迷。
北洛:你说是你的同族算计了余梦之和越三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无月:夜长庚颇为记仇,任何事都有可能变为理由。何况,看见别人痛苦他自然就快活了。
北洛:原来是个脑子有病的。
云无月:他本无可能动摇你的神魂,只是那梦魂枝十分古怪,在魇族手中能引发人心底的阴暗,
云无月:即便是辟邪,若无防备也难以避过。
北洛:阴暗?
北洛:的确,谁从小到大能一直开心呢?
北洛:这样说起来,我倒是有点羡慕岑缨,大概只有她这种才当得上老师所说的“心如琉璃”吧。
北洛: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待在山中的丛林里。
北洛:没有来自天鹿城的灵力,辟邪在幼年时会长得特别慢,死不了,却也活不好。
北洛:脑子里面总是乱哄哄的,偶尔能忽然清醒一阵,但大多时候都是浑浑噩噩。
北洛:我甚至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山林的,后来似乎又走过了很多地方,
北洛:遇到过不少人,也不全是讨厌的事。
北洛:即使是在苏家……那个女人其实很喜欢小孩子,会亲手给我做点心,还会给我盖被子。
北洛:只是,没有谁比得上老师和师娘。
云无月:你是因为他们才抑制妖力?
北洛:我想自己要真是一个跟他们血脉相连的人就好了,我不愿意让他们担心。
北洛:辟邪的确好战,很多时候我无法克制自己,不,我甚至非常享受那种感觉。
北洛:要是在魔域,找个对手打得天昏地暗一定很过瘾,可这是在人间。
云无月:那如今——
北洛:如今当然是如今。
北洛:为战而战,只是本能。那样,会让我想起以前在大山里的时候……
北洛:我不想做野兽,可我也做不成人。
北洛:就算是天鹿城那帮子辟邪也都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北洛:今时不同往日,我再不变,不是坚持,而是不知变通的石木了。
北洛:老师和师娘那里,我自然会去说的。
北洛:唉,这到底是个什么破梦,有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这下岂不是被你看光了?
北洛:有来有往,偶尔也该说说你的事吧,不是和缙云在一起的那些。
云无月:我的事?
云无月:忘记了。
云无月:很多都已经忘记了。
云无月:我们离开这里。
北洛:喂,如果我俩根本就不认识,也不是因为玄戈,你还会救我吗?
云无月:会。
北洛:大概换了谁你都不会见死不救。
北洛: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岑缨:……嗯?
岑缨:难道……我又睡着了?
北洛:我们该走了,“路上”和你说。
夜长庚:云无月,总有一天我要看着你死。
司危:魇魅在人间已经这么多见了吗?上回一只,这回又一只。
司危: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跑?
巫炤:因为力量太过悬殊。
巫炤:他不及上回那只魇,骨气也远不如对方。
夜长庚:你们想做什么?
巫炤:你的梦魂枝是怎么得来的?
巫炤:我没有耐心再问一遍。
夜长庚:……是从一个渔夫手上弄到的,他根本不知道从海里捞上来的是什么。
巫炤:你有多少?
夜长庚:只拿到了很少的一点,用来施术。
巫炤:那些也配称之为“术”?
司危:巫炤,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巫炤:梦魂枝是半魂莲的伴生之一,可以用来提升半魂莲的力量。
巫炤:这个魇用它迷惑别人的心神,却是虚耗了。
司危:唔,他虽然笨了点,可我觉得他比怀曦的后人和贺冲那个废物要来得有趣呢。
巫炤:算不上笨,或许还有几分聪明。
司危:那巫炤你不要杀他吧,让他做我的侍从。
巫炤:魇可不能种入盲蛭。
司危:没关系。他要是敢逃,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巫炤:我去一趟阳平。鸤鸠回报说有魔到了人间,
巫炤:可做梦的人也醒了过来,似乎出了些变故,和辟邪有关。
司危:啊?白费了吗?
巫炤:无妨,只是一处罢了。
巫炤:而且我发现人是承载魔气的绝佳之物。
司危:喂,别死气沉沉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呢。
岑缨:这儿果然防范得严了。
北洛:我有事要去找一下星工辰仪社的人。
越七郎:大长老让我给你们带信!
岑缨:妖族可真厉害,全都能说会写的。
岑缨:唔……大长老说想让乌金燕也进到梦里,一起对抗魔族,唤醒其他的域主。
越七郎:对,我们能出力就出力,否则等魔族过来,大伙儿都好不了。
越七郎:除了我们,阳平还有别的妖也想加入呢。
岑缨:这么好?
岑缨:我看阳平的风水极佳,以前也听说过这里是天下聚灵地之一,
岑缨:看来不仅是人,妖也有不少聚集在这儿的样子。
岑缨:那……越三郎他……
越七郎:三郎自然是跟我们一起。
越七郎:大长老说了,就是要找些事给他做,这样他才能快点好起来。
岑缨:……嗯。
越七郎:今天早上我偷偷去余家看了两眼,那女人跟大夫说她要去外地她爹娘那儿了。
越七郎:哼,走了也好,留在阳平始终是个事。
越七郎:别提了!三郎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阳平。
岑缨:离开了?
越七郎:是啊,说是得先保住那女人的命才能解除血契,所以找他认识的医术极好的兔妖去了。
越七郎:可我看他就是心软,扯个理由罢了。
越七郎:大长老也瞧出来了。三郎为族里的事犹豫不定,大长老反而让他走,
越七郎:说是这么多燕子,要去梦里又不少他一个。
岑缨:这样啊。希望都能慢慢好起来吧。
余梦之:我……是不是一错再错?
巫炤:你自然对不起越三郎,并非无过,
巫炤:只是你和他相识又有多久?人间情爱怎么比得上父母之恩?
巫炤:你终究是依从本心,到最后却还要找个地方静静等死,不去拖累别人。
巫炤:难道就真的毫无怨恨?
巫炤:跟我走吧,既然这世间已经容不下你。
云无月:这种气息……应该是某个梦境的入口。:是否顺着灵力找寻梦境?:是:否:是否顺着灵力找寻梦境?:是:否
岑缨:……北洛,你是不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蟹将(白):吾命休矣……
北洛:……走吧。
老妪(白):波浪滔滔漫遮天,海潮音来月未眠。
老妪(白):如此惊惶忧愁夜,入水觅路三千里。
老妪(白):我本是海边一老妇,拾荒偶遇那龙王子。
老妪(白):一瓢饮结下了恩义缘,如今却为他的性命奔走。
北洛:唱戏的?
岑缨:我知道了,这很有可能是葛先生的梦!
岑缨:早几年我和她一块看过这出戏,不过那时候我年纪比较小,
岑缨:才看了个开头就耐不住去一边玩了。
岑缨:念白……好像跟当初的有点不一样,但应该就是这个了。
云无月:方才那位妇人也是域主,恐怕是在梦中变化了模样。
蟹将(白):何人擅闯龙宫?!
虾兵(白):待我将你们拿下!
蟹将(白):且慢,你是何人?
老妪(白):我乃梁氏。
老妪(白):蟹将军,你便是龙子与我说的接应吗?
蟹将(白):什么接应?
蟹将(白):你……难道你是白龙余孽?!
老妪(白):啊……我……
蟹将(白):来呀,速速拿下!
岑缨:我们得去帮忙!
老妪(白):唉,原来你们几位才是接应。
老妪(白):龙子分明与我说应该是只蟹儿。
北洛:……咳,临时有变,你就跟着我们吧。
老妪(白):岂敢不从。
虾将军(白):莫要痴心妄想,本将军绝不投向黑龙孽贼!
蟹将(白):真不识抬举!
虾将军(白):小小囚牢,能奈我何!
虾将军(白):来者何人?
老妪(白):是白龙子要我将他送回龙宫,到那顷波宝珠前。
虾将军(白):原来是自家人。
虾将军(白):龙子大人现在何处?
老妪(白):锁灵匣内。
虾将军(白):既然如此,本将军替你开路!
虾将军(白):且看我将逆贼打得落花流水!
虾将军(白):胆大贼子,吃我一枪!
虾将军(白):啊!
蟹将(白):哈哈哈哈,把命留下!
虾将军(白):哇呀呀呀呀呀!
虾将军(白):本将军在此,定将你送去顷波宝珠前!
虾将军(白):快快前去!
虾将军(白):本将军歇息片刻就来。
虾将军(白):还不快走!
老妪(白):这便是顷波宝珠。
老妪(白):龙子大人,你可以出来了。
黑龙子(白):白龙子,你胆大包天!
白龙子(白):哪里比得过你夺我法宝、占我家园!
黑龙子(白):呀——!
白龙子(白):多谢夫人!
老妪(白):全仗你的几位接应。
白龙子(白):确实不认得他们。
白龙子(白):啊,各位——
北洛:不用多说,我们只是碰巧路过的。
白龙子(白):既然如此,不可不谢。
白龙子(白):啊,夫人,我予你长生不老、泼天富贵。
老妪(白):人生一场皆浮云,富贵荣华待如何。
老妪(白):我本是孑然一身,倒不如早去泉下与家人团聚。你且不忙如此——
葛术:为什么不答应他?只要活着就还能做好多事!
岑缨:谁?
葛术: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不答应?
云无月:魔气。
葛术:这是哪儿?
葛术:……小缨子?
岑缨:你认识我?
葛术:当然了,我看着你长大的啊。
岑缨:看着我长大……?
岑缨:莫非……你是葛先生?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葛术:我……不对,我怎么……
葛术:头疼……疼死了……
岑缨:葛先生,您别跑呀!
葛术:老师,师兄师姐他们已经赶去京城请最好的大夫。
葛术的老师:唉,你们这些傻孩子,何必这么执着。
葛术:可我们舍不得老师,而且您不是就快要弄明白那道法术是怎么回事了吗,
葛术:这种时候、这种时候……
葛术的老师:所以才说你们是傻孩子呀。
葛术的老师:人比之天地,不过如蜉蝣一般渺小,观天色乍明乍暗,便已是朝生暮死。
葛术的老师:什么时候听过一个人、一代人就能把个大事想清楚弄明白的。
葛术的老师:我虽然心有遗憾,但好在还有你们这些弟子。
葛术的老师:小九,你是我所有的学生里年纪最小、天分最高的一个,聪颖早慧,定成大器。
葛术的老师:老师走后,就把那个融天仪托付给你了。
葛术:我不要!我又不是老师,不能帮您看什么、做什么!您要亲眼见到才好!
葛术:就算、就算有一天我有了学生,我的学生也不是我呀,谁也不能代替另外一个人。
葛术的老师:不是代替,而是一种传承。
葛术的老师:生老病死,物理常情,既然无法逃脱,就只能想办法把知识一代一代传下去,
葛术的老师:一直积累下去,把路铺好了,说不定到了哪一代就会有个重要的转变。
葛术的老师:很多东西不都是这么来的吗?
葛术的老师:小九啊,你要努力,也要放宽心。
葛术:老师……
岑缨:葛先生……
葛术:……唔……
葛术:小缨子?我……好像做了个梦……
岑缨:是啊,葛先生,您醒过来吧,我们都很担心您。
葛术:嗯……醒了,醒过来……
岑缨:总算……
岑缨:我们回阳平的医馆去看看吧。
北洛:嗯。
秋文曲:师妹,是你们做的吗?葛先生不久前醒了过来!
秋文曲:我刚端了碗粥给她喝,她现在又睡下了。
岑缨:既然没事,那我们也不打搅葛先生休息吧。
葛术:是小缨子吗?
葛术:你来,陪我说说话,我有事情想问你。
岑缨:好。
葛术:看来我小的时候亲眼目睹老师病故,始终都没能释怀。
葛术:加上年前我生了场大病,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也时日无多。
岑缨:您怎么能这样想呢?现在人是越来越多,寿数也都越来越长。您只管好好养身体。
葛术:是啊,学会里寿越期颐之人也有好几位,我得跟他们学学,再争个几十年。
葛术:我啊,始终都还是觉得,一些事情如果不能亲眼见一见,遗憾永远是遗憾。
葛术:只是,谁求长生?谁能不死?可能像我们这种贪心得要去弄明白世间道理的人,
葛术:注定得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人世,但终归少一点是一点。
葛术:我的老师一辈子脚踏山川,朝碧海,暮苍梧,不惜性命,
葛术:带回过许多前所未见的东西到学会里研究,
葛术:可他临近古稀之年时仍然会说他还没能见过这个世间真正的样子。
岑缨:真正的样子……这个问题谁也答不出呀。
岑缨:葛先生,这一回我出门,跟着新结识的朋友也见到了许多从前不敢想象的东西,
岑缨:我说给您听听吧。
岑缨:我们所有人都要争取长命百岁,这样才有机会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北洛:你会不会觉得人有点傻?
北洛:我的老师有时也会说这些,“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北洛:人真的很看重过去、将来、传承。
云无月:我在魔域漂泊的时候,见过许多的魔族和妖族,有生存无忧散漫度日的,
云无月:也有如履薄冰奋力求存的,这甚至无关力量的强弱,只是他们的一种选择。
云无月:可当我数百年后再重访故地,前者这样的种族,已经消亡的,要比后者这样的多得多。
云无月:人族短寿,不过是对比仙妖神魔。放到这天地间,谁又不渺小如虻。
云无月:便如面对惊涛骇浪,搏命而泳只为一线生机。
云无月:至少值得尊敬。
北洛:嗯,我也这么觉得。
葛术:另一个姑娘应该也在吧?还要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北洛:葛先生不用客气。
葛术:……果然神奇。
葛术:小缨子和我说了天鹿城大阵的事,
葛术:这种大阵首先便是考验布阵之人对周围天气还有力量的引导和利用,是为因势利导。
葛术:但如今却很少有人再精通这样庞大的阵法了,
葛术:我师门一系乃是研究各种力量在小界限内的变化,恐怕对你们助益不多。
葛术:这是我等数代以来的心得记载,或许聊胜于无。
北洛:多谢,原本也不敢期望真的心想事成。
葛术:惭愧,我这里倒还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岑缨:这个是……?
葛术:千年之前,我的师门偶然得到一块奇特的晶石,
葛术:将它打磨成了这融天仪的核心,一共做成两座。
葛术:融天仪可将力量禁锢在其中,我猜也就是你们通常称之为灵力的东西,
葛术:而对于我们来说,火焰、光芒、雷电……这些正是力量的一部分。
葛术:我想请你们捕捉一些“魔气”到这融天仪之中。
岑缨:捕捉魔气?
葛术:所谓的“魔气”应该也只是灵力的一种。
葛术:我听说修行之人会将灵气分出清浊,但我们却不是这样看。
葛术:如今已是燃眉之急。或许修仙门派里的人会护着寻常人,可他们又有多少呢?
葛术:据我所知,这数百年间是越来越少了。
葛术:没有灵力的人难道就只能坐等别人保护?人间是我们生存之地,我们自然也要竭尽所能。
葛术:若是可以通过这种法子找到压制魔气的途径,即使情况变得更糟,我们也仍有一搏之力。
北洛:说的不错。
岑缨:葛先生,我果然还是差得太远了……
葛术:年纪大了,多思多虑,什么事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葛术:而且别看我说得很有志气,最终成事的可能却是太小。
葛术:关于力量之道,我们研究了这么长的时间,仍然像看着远处的大山,
葛术:恐怕连山脚都没能接近,更别说是找到上山的路了。
岑缨:葛先生……
葛术:但无论如何,想让我们坐以待毙是绝不可能的。
葛术:我等下就动身去鄢陵,那儿有学会的分会,更方便联络到其他人。
葛术:算算时日,你吴师兄也该从江南回来了,我和他都有很多事要做。
葛术:就麻烦你们取得魔气之后再把融天仪带到鄢陵。
岑缨:好的。
葛术:最后还有一件事厚颜相求。
葛术:若是可以,我想请你们二位将自身的灵力放一些到另外一座融天仪当中,
葛术:尤其是这位少侠,据说你的灵力对魔族很有些压制之功。
葛术:不过,这终究是涉及到你们的力量本源了,虽然之后的研究也可能毫无寸进……
葛术:但二位若是不愿意,我完全能够理解。
北洛:可以。
常陈:师兄让我转告各位,他已传信几个精于精神修行的门派,这些门派会派遣弟子入梦除魔。
常陈:但这种修行方法本就稀少,能够调集的人手也并不太多。
北洛:积水成渊,总是好的。
岑缨:凌星见好厉害啊。
常陈:师兄虽然看着不像样子,但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常陈:亦是本门下任掌门之选,执月依北斗印,若下山,可调遣山下所有外门弟子。
常陈:若有其他从属势力,也须听令行事。
常陈:这是本门数代以来关于流星的记载,不敢说纤悉无遗,
常陈:但在诸派之中恐怕也无有更加详实的了。
北洛:谢了。如果有什么发现会再告诉你们。
常陈:我先告辞了。
岑缨:……兴禾五年、三月……又对上了……
云无月:你手中的是天鹿城里的记载?
北洛:嗯,我让霓商去查了所有能查到的魔族异变的年份。
北洛:不能完全对上,但几乎可以肯定,流星越多的年份,魔的力量异变的可能性也越大。
云无月: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所关联?
北洛:是。
北洛:之前秋文曲提起,我就留意了一下,后来凌星见又说今年的流星多到怪异。
北洛:每天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持续的日数却比以往长得多。
北洛:如果魔族异变真是天象所致,对我们来说也算无解,只能等。
北洛:可那个黑莲,还有巫炤……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大概是所有的事都太巧了吧——
云无月:遥夜湾遇袭。
凌星见:这群魔出现的时候我们正打算离开遥夜湾呢,也算是撞上了。哈,算它们倒霉。
岑缨:那些就是来梦里除魔的修行者?
凌星见:是啊,不怎么多,这种主修精神力的人太难找了,
凌星见:别的门派就算术法神通,在这儿也未必有用武之地。
凌星见:梦里的事我和其他门派的师兄师弟们都说过了,他们会谨慎行事的。
凌星见:如果遇到域主,也会试试能不能弄醒过来。
风里霜:寄灵族去探查各梦域的人,有些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
风里霜:你们若是遇到危险,还是要以性命为先。
凌星见:我们来这儿,也算是探个路。
凌星见:要是情形比想象中还差,或是更加恶化,这些门派里的掌门和长老说不定都得出山。
凌星见:不是为了帮寄灵族,而是因为万一魔真的跑去了人间,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岑缨:啊,是燕子。
风里霜:是乌衣国的燕子,之前它们有事去了别的地方。
北洛:你也感觉到了?
云无月:嗯,过去一趟吧。
岑缨:和上次来的时候差了很多,像是火全都熄灭了一样。
云无月:之前留下的印记已经消失了,但我感觉这扇门并没有受过冲击。
北洛:难不成是域主自己开的门?
云无月:不无可能。虽然黑莲的力量令梦域十分稳定,但梦终究会随着域主意识的变化而变。
北洛:那是什么让他连魔会侵入都顾不上了?
岑缨:那些是什么……
印铁山:剑谱……把我的剑谱还来!
印铁山:背叛者注定不得好死!
岑缨:……看过来了。
印铁山: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的剑炉?
北洛:剑炉?
印铁山:对,这里是渭水剑炉,全关中最好的铸剑之地。
印铁山:……不,不止是关中,更是全天下最好的!
印铁山:可是……我没有剑谱了……
北洛:剑谱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印铁山:是我的宝贝,也是渭水剑炉的宝贝!被我最小的弟子、那个孽徒偷走了!
岑缨:……你的弟子在哪儿,叫什么名字?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印铁山:真的?你们真的可以帮我?!
印铁山:那个孽障叫肖瑾,我最后一次打听到他的下落时,对方说他似乎在首山脚下的得桐。
印铁山:我要亲眼见到他!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师父!
岑缨:那老先生你住在哪里?我们要是有消息了也好去找你。
印铁山:什么住在哪里?我就住在这儿,每天每月、每时每刻都受着煎熬——
印铁山:你们,把他带过来!把那个叛徒带到我的面前!
北洛:云无月,是不是有些不对?
云无月:我虽有疑惑,但也是毫无头绪,暂且留心吧。
北洛:找到了那个肖瑾,你有办法带他进梦里?
云无月:嗯。只是假如不在莲中境,就需要另外一个聚灵阵了。
印铁山:大人,这样真能见到我那个孽徒吗?
巫炤:可以。
巫炤:就算你的徒弟说了别的,他们也会想办法让你见到,因为他们要完成你的心愿。
印铁山:太好了、太好了!
印铁山:我要杀了肖瑾、杀了他,取回我的剑谱!
鸤鸠:巫炤明明说过那只辟邪太弱,却还是三番两次想杀死他,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鸤鸠:……不对,要是真的发现了,绝不是这个样子。
鸤鸠:嘻嘻嘻,我只要等着看就行了。
北洛:请问这里是得桐吗?
青年男子:是啊。你们……?
岑缨:是不是有个叫肖瑾的人住在这儿?
青年男子:肖瑾?两位找他干嘛?
青年男子:你、你是所谓的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那种?
岑缨:我们不是什么江湖人呀。
岑缨:只不过受人托付,找他有些事罢了,不会动武的。
青年男子:那就好。
青年男子:村北有间铁铺,旁边挨着的就是肖瑾家了。
北洛:多谢告知。
岑缨:……
肖瑾:这段时间只要去村外林子里,我都仔细找了,真没见着。
男孩:谢谢肖叔叔。
女孩:谢谢肖叔叔。
肖瑾:先回去吧,这都下雨了,我给你们找把伞。
男孩:不用了,雨不大,我和妹妹一会儿就跑到家了。
男孩:走吧,妹妹。
女孩:……嗯。
北洛:你就是肖瑾?
肖瑾:你们……?
北洛:我们之前遇见了你的师父。
肖瑾:这太玄乎了……
肖瑾:师父真的在梦里?你们能把我这样的也带到梦里?
岑缨:有人昏睡不醒的事在阳平已经传开了,你要是不信,我们带你过去打听打听。
肖瑾:我没有不信,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肖瑾:唉,师父对我恐怕有些误会。
肖瑾:我真不知道那什么剑谱的下落,而且我现在也已经不铸剑了。
北洛:那当初是怎么回事?
肖瑾:我的师父印铁山一共收过三个弟子,除我之外,其他两个都意外过世了。
肖瑾:这个行当的传承多半是父传子、兄传弟,
肖瑾:师父早年丧妻,也没有孩子,我们几个都是他的远亲。
肖瑾:两位师兄弟死后,我多少有些心灰意冷,更觉得铸剑也没什么出路了,
肖瑾:如今这年头,哪还有几个人用剑。
肖瑾:但这种心思在师父看来一定是大逆不道,打死我都算轻的,我怎么敢提……
肖瑾:后来一声不响地跑了,的确是大错……
肖瑾:在这个小村安顿下来,我就帮村里人做一些平时用得上的玩意儿,
肖瑾:也免得他们还得大老远跑去县城。
肖瑾:说实话,日子过得比以前踏实。
北洛:那这个事情你怎么打算?
肖瑾:我跟你们走。总要让师父醒过来,而且也得把误会说清楚。
北洛:入梦之前要做些布置,这里有什么偏僻点的不容易被人打扰的地方?
肖瑾:我住的这边已经算偏僻了,村子里本来人也不多。
肖瑾: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被瞧见,可以等到天黑一点……
北洛:行,准备好了再来找你。
北洛:晚点再用聚灵阵带肖瑾入梦?
云无月:等到傍晚或是夜里。
岑缨:没想到还挺顺利的。这个肖瑾倒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北洛:通情达理吗?
北洛:我倒是觉得这渭水剑炉整个都透着一股子奇怪劲儿。
岑缨:唔……那个铸剑师的梦是很古怪,竟然有许多烧焦了一样的人形……
岑缨:这是怎么了呀?
女孩:呜呜,我家黑漆漆不见了……
男孩:是家里的大黑狗,一直跟我还有妹妹一起玩的。
女孩:已经过了快一个月……
岑缨:会不会跑去村子外面了?
女孩:可是……黑漆漆平时很乖的,不会乱跑,
女孩:就算出去玩一会儿,只要哥哥一吹竹哨它就回来了。
北洛:……村子外面野兽多吗?
男孩:有的,但黑漆漆是一只大狗,它很厉害,爹爹说它以前遇过一次老虎都不怕呢。
男孩:我和妹妹也偷偷去村外找过,还让肖叔叔帮着找。
男孩:可我们也不敢跑太远,大人都说山里有老祖宗留下的东西,
男孩:随便乱跑的话,万一冲撞了会惹老祖宗不高兴。
女孩:呜呜呜,娘说过几天就要搬家了,不能再等下去。
女孩:那我的黑漆漆怎么办?
男孩:别哭了,要不等一会儿我们再偷偷去村子外面找找看。
北洛:你们两个还是别去了,太危险。
北洛:正好我们打算在村子附近转转,可以帮忙留个心,稍微走远一点也无所谓。
女孩:谢谢……
男孩:那这个要给你吗?是平时喊黑漆漆用的竹哨,我自己做的。
北洛:不用了。它要是在附近,我能感觉得到。
男孩:真的吗?
北洛:真的。
男孩:那我和妹妹等你们回来。
岑缨:林子里应该有些什么,罗盘的反应好大。
北洛:罗盘是怎么测定其他东西的?
岑缨:因为里面装了磁石,所以会对地下的金铁之物有反应,但堪舆术实在太庞杂了,
岑缨:不可能一言蔽之,很多时候也会发现各种奇奇怪怪难以解释的东西。
岑缨:是狼?!
北洛:放心。它们没有敌意。
岑缨:这是……遗迹吗?
岑缨:上面的图案刻得可真好……
岑缨:是在描绘祭祀?祭天?
岑缨:看不太清楚,不过这像是玉质的,如果用来当做祭坛倒也说得通。
云无月:这是昆仑玉。
岑缨:啊?
岑缨:可我见过昆仑玉,不是这样的。
云无月:据说古早时的昆仑玉和现在的相去甚远,那时候的玉产自传说中的昆仑墟,
云无月:极其坚硬而又可以大量地蓄积灵力。
北洛:所以缙云才用昆仑玉作为指环?
岑缨:《越绝书》里提到过“黄帝之时,以玉为兵”,可后世发现的玉质兵器却寥寥无几,
岑缨:许多人都猜测这类兵器只能在祭祀中使用,不会真的用来战斗。
岑缨:现在看来,好像也未必不能用在实战里?
云无月:昆仑玉太过珍贵,传世稀少,且对于使用者而言难以驾驭。
岑缨:这里到底用了多少昆仑玉呀?假如造它的人是古人,在当时的地位得有多高?
岑缨:会不会……真的跟黄帝有关呢?
岑缨:唔,先画下来。
岑缨:等一下要去山洞里看看吗?不知道里面还有些什么。
北洛:去倒是无所谓,可别又挖出来一座古墓。
岑缨:不会吧,哪能每趟都那样。
岑缨:我踢到了什么。
岑缨:……骨头?
北洛:是焚烧过的。
岑缨:山洞里还有别人?
北洛:至少眼下没有,感觉不到,也听不见除我们以外的声息。
北洛:你跟紧我。
北洛:这块地明显是翻过又埋上了。
岑缨:嗯,翻动的痕迹还很新。
北洛:挖开来看看。
岑缨:啊?我们擅自动不太好吧?刚才那些散在地上的也就罢了,这下面不知道埋了什么呢。
北洛:好不好我都要看看。
北洛: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味儿。
北洛:是兽骨,被焚烧过。这些应该是剩下的残骸。
北洛:狗的骨头,而且是一只很大的狗。
岑缨:你怎么这样清楚?
北洛:我以前在山林里待过,野兽见得多了,有时也会有野狗。
岑缨:哦。
岑缨:你们说,这只大狗,会不会是那两兄妹正在找的那只?
北洛:有这可能。
北洛:你看这个。
岑缨:竹哨?
北洛:我在一旁捡到的。
北洛:我猜也许有人仿作了这个,把狗引到村外,然后再抓住它。
岑缨:太可恨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岑缨:把这么多骨头埋在这儿到底想干嘛,难道是仿效古代的祭祀?
云无月:这后面还有东西,不过被封住了。
岑缨:我瞧瞧。
岑缨:是一扇石门。
岑缨:照理说能从这边打开的。附近八成会有机关,我们仔细找找看。
岑缨:这上面有个图案,和洞口看到过的很像。
岑缨:我知道了。
岑缨:你们瞧,这个图案其实也是刻在一块玉板上,
岑缨:只不过周围被泥土掩盖了起来,有可能是个古老的机关。
岑缨:光从上面照进来,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偏移,总有一刻会落在这个图案上。
岑缨:到那个时候机关说不定就能被触发了。
北洛:那我们得找个时间在这里守上一整天。
岑缨:我也是猜的,说错了你们可别见怪。
岑缨:以前在书上倒是见过这种,也不知是真是假。
云无月:月光里的确蕴含奇异的灵力,帝流浆的传说更是由来已久。
云无月:世上若有这类机巧倒也可以想象。
岑缨:真想知道门后面是些什么。
北洛:刚才走得近了,觉得里面有股灼热之气。
北洛:大概正因为这样,洞内不太潮湿,反而十分干燥。
北洛:先回去吧,今天肯定没时间揭谜底了。
男孩:你们回来了?找到黑漆漆了吗?
男孩:你们回来了?找到黑漆漆了吗?
男孩:……没找到啊,也对,都快一个月了,它要能回来早该回来了。
男孩:……没找到啊,也对,都快一个月了,它要能回来早该回来了。
北洛:不算没找到。
北洛:不算没找到。
北洛:接下来,你们要仔细听我说。
北洛:接下来,你们要仔细听我说。
男孩:……和我的竹哨好像。
男孩:……和我的竹哨好像。
男孩:除了村里人,没有谁会知道这样可以引走黑漆漆……
男孩:除了村里人,没有谁会知道这样可以引走黑漆漆……
男孩:我、我要去找到底是哪个……
男孩:我、我要去找到底是哪个……
岑缨:……我们没有看到黑漆漆,这些都是猜的。
岑缨:……我们没有看到黑漆漆,这些都是猜的。
男孩:不,我知道,黑漆漆一定是被人害死了,不然的话它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找我和妹妹。
男孩:不,我知道,黑漆漆一定是被人害死了,不然的话它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找我和妹妹。
男孩:从它还是一只小狗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和我们分开超过三天。
男孩:从它还是一只小狗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和我们分开超过三天。
女孩:哇!我不要、不要这样!
女孩:哇!我不要、不要这样!
中年女子:陈家娃子这是咋了?
中年女子:陈家娃子这是咋了?
中年女子:被人欺负了?
中年女子:被人欺负了?
男孩:没有,冯婶婶,他们是来帮忙的。
男孩:没有,冯婶婶,他们是来帮忙的。
女孩:冯婶婶,我们家黑漆漆没有了……
女孩:冯婶婶,我们家黑漆漆没有了……
中年女子:啊?
中年女子:啊?
中年女子:来来来,跟婶先回去,回去慢慢说。
中年女子:来来来,跟婶先回去,回去慢慢说。
北洛:你听到过别人提起那个山洞吗?
北洛:你听到过别人提起那个山洞吗?
男孩:大人一直说,要是在山里看到那种地方不能随便乱闯的,得马上离开。
男孩:大人一直说,要是在山里看到那种地方不能随便乱闯的,得马上离开。
男孩:谢谢你们。
男孩:谢谢你们。
男孩:我和妹妹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家种的果子,送给你们。
男孩:我和妹妹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家种的果子,送给你们。
云无月:我去布阵。
北洛:嗯,我和岑缨去找肖瑾。
肖瑾:……这就是师父梦里的渭水剑炉?
肖瑾:真是壮观。
孙炆盛:师弟,你终于来了。跟我们去见师父吧。
肖瑾:表兄……
肖瑾:堂……弟。
肖瑾:你们、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肖瓒:说什么蠢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是死了我们也还是师父的弟子。
孙炆盛:你这个叛徒,想好要怎么给师父赔罪了吗?
孙炆盛:走吧。
岑缨:梦里不会真的有鬼魂吧?
云无月:至少他们两个不是。
北洛:这老头戏还真多。
岑缨:寄灵族的碎晶。
岑缨:怎么会在这儿?这里不是不久前才形成的梦域吗?
北洛: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里有寄灵族死在了这儿。
岑缨:是魔物干的?
云无月:但这上面并没有魔气残留。
北洛:所以,是域主?
云无月:不得而知。
肖瑾:……梦里的东西也能带走吗?
北洛:小心你那师父吧,这地方已经变得十分凶险了。
岑缨:这是什么?
云无月:上面有寄灵族力量的残留。
岑缨:那我们先拿着吧,到时候给风里霜看看。
肖瑾:……梦里的东西也能带走吗?
北洛:能不能带,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印铁山:肖瑾,我的徒弟,你总算回到了渭水剑炉!可让你的师父好等啊!
印铁山:我要你到铸剑台来,跪在我的面前认罪!
肖瑾:师父,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剑谱!
肖瓒:堂兄,你还不下去?
孙炆盛:到了这里就别动什么逃跑的心思了。
肖瑾:师父……
岑缨:下面有不少机关。
岑缨:那个老爷子既然想见肖瑾,怎么又……
北洛:这是他的梦里,他也未必想让肖瑾怎样,至少在两人真正面对面之前,
北洛:但折腾一番总是免不了的。
北洛:下去吧。
云无月:不是梦境里原有的东西,但却和域主有种似有若无的联系。
肖瑾:咱们这是被关了起来?
北洛:看样子你那师父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你。
岑缨:我觉得……
岑缨:不,大概是弄错了。
岑缨:先前在山壁上也看到过类似的会发光的东西,我总感觉这些都不像是随意排布的,
岑缨:如果不是在梦里,我简直要怀疑这是一个什么大阵了……
肖瑾:师父还是那么执着,他总认为渭水剑炉该是天下第一的铸剑流派。
肖瑾:或许梦里的这个样子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剑炉。
岑缨:那现实中的渭水剑炉又是什么样呢?
肖瑾:其实哪还有什么剑炉,这世道连剑客都快没了。
肖瑾:我们这一派虽说也曾经风光过,可如今不过就剩了几间破屋、几个小炉子罢了。
肖瑾:吃穿都得省着,钱要拿去维持住炉火不熄,还要用来采买金石。
岑缨:那真是不容易……
肖瓒:但师父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
肖瓒:我们几个当中他最器重的就是你,你却让他老人家这么难过。
肖瑾:是啊,师父总说“肖瑾是我最好的徒弟”,“肖瑾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
印铁山:肖瑾,过来。
肖瑾:师父……?
印铁山:跪下。
肖瑾:师父,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印铁山:我让你跪下!
肖瑾:……师父,不管你信不信,我手上真的没有什么剑谱。
肖瑾:这几年来,我也没有铸成过一把剑,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印铁山:你以为我会相信?
印铁山:当初我让你把肖瓒弄进炉子里,你却故意磨磨蹭蹭,最后还要我自己动手。
印铁山:你就是趁那个时候偷了我的剑谱跑了,对不对?
肖瑾:师父……我、我只是怕死!
肖瑾:我要是不跑,万一哪天也被丢进炉子里……
印铁山:我真想杀你的话,早就杀了。
印铁山:我还想着往后让你继承我的衣钵,结果却是这样……
印铁山:今天你要么把剑谱的事讲清楚,要么就干脆把命留下。
肖瑾:我、我……
印铁山:不知好歹!
肖瑾:啊——!
肖瑾:救命、救命!
岑缨:可是……
北洛:先等等,一时半会不会有事。
肖瑾:哈……哈……
印铁山:想清楚了吗?
肖瑾:……我……
肖瑾:师父,我错了……
肖瑾:你跟我去得桐,我把剑谱拿给你……
印铁山:……骗我。
印铁山:你只是想把我从这儿引走。
印铁山:你说假话的时候右手拇指会微微抠起来,即使过了这些年,也还是一样。
印铁山:不、不对!
印铁山:这样的应该是肖瓒,肖瑾他、他不会……
印铁山:你到底是谁?!
肖瓒:师父年纪大了,但眼力还是好的。
肖瓒:是啊,你最宝贝的肖瑾早就不在了,被你亲手推进了铸剑炉。
印铁山:不可能,这不可能!
印铁山:要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说?!对了,他当时……被药迷昏了……
肖瓒:他当然不会说。
肖瓒:你丧心病狂以血亲之人投炉铸剑。师娘是你的表妹,想必那个时候也不是真的病死。
肖瓒:之后就轮到了孙师兄,再之后轮到了我。
肖瓒:你让肖瑾带我过去,肖瑾说师命难违,但他是兄长,他替我去死。
岑缨:所以,你根本不是肖瑾?而是他的堂弟……
肖瓒:我和堂兄从小就长得很像……
印铁山:……是啊,你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从小就生得像,要是有意隐瞒,确实很难看出来……
印铁山:那天……那天又是夜里……
印铁山:哈哈哈,肖瑾死了,肖瑾早死了!
印铁山:啊……原来我最喜欢的徒儿没有偷我的东西!
印铁山:那今天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也算祭一祭你那可怜的堂兄!
印铁山:至于剑谱,我自己会去得桐慢慢找,不信找不着。
印铁山:再说如今也有贵人帮我。
北洛:你,用活人铸剑?
印铁山:活人,活人又怎样?
印铁山:古时候有剑灵的名剑,哪一把不是用成千上万条性命堆出来的?
印铁山:不止是人,还有灵兽、妖兽,甚至连仙人都有。
印铁山:我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岑缨:你疯了。
印铁山:哈哈哈哈,今天就让你们几个统统变成渭水剑炉的一部分!
印铁山:你们……赢不了我!
印铁山:大人,请您帮我!
北洛:……巫炤!
北洛:他也来了梦里。
肖瓒:这……怎么回事?!
岑缨:果然,这真的是一个阵!
岑缨:喂,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云无月:他听不进去了。
巫炤:没有用的。
巫炤:就算你毁去了一个、两个,或是更多,只要找不到阵眼,这个阵依然不会被破掉。
北洛:梦域的事是你搞的鬼?
巫炤:我虽然不屑于计较一时一地的胜负,但你们几个总在面前晃,也很碍眼。
巫炤:既然这样,那么就有来无回吧。
巫炤:那是……
巫炤:不可能……
巫炤:鸤鸠,追上去!
云无月:大阵虽毁,但他的意识已经……
岑缨:那支箭似乎一下子就射中了阵眼……难道是那些修行门派里的人?
云无月:不像。
肖瓒:……师父……
北洛:只能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了。
岑缨:他……怎么了?
云无月:刚才那个大阵吸取了这个人太多的精神力。
云无月:他或许不能再从梦里醒来了,就算醒转,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肖瓒:你的意思是,师父会死……?
肖瓒:不、不能这样……
肖瓒:你有办法救他吗?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选项):救
(选项):不救
北洛:域主要是就这么死了,梦里会不会有更糟糕的变化?
云无月:我也不清楚。至少在梦域里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云无月:勉强能维持一阵。他大概会醒过来。
肖瓒:师父是醒了吗?回去了阳平?
肖瓒:那他……还有多少时日?
北洛:我们又不是阎王爷,哪里能知道。
北洛:再说他这完全是自作孽。生死有命吧。
北洛:这种人还救他做什么。生死有命吧。
肖瓒:师父?!
云无月:……他醒了。
肖瓒:是回阳平了?
肖瓒:那他……还有多少时日?
云无月:该回去了。
北洛:巫炤和刚才那个射箭的……
云无月:都已经离开了这个梦域。
肖瓒: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看起来很不一般。
肖瓒:一开始穿黑衣服的那位,是不是就是师父说的“贵人”?
肖瓒:多谢几位。
肖瓒:我也不是故意隐瞒身份,原本是想着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肖瓒:唉,师门不幸。
岑缨:那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肖瓒:大概会去一趟阳平吧。
肖瓒:师父他虽然……但总不能就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我得去看看。
北洛:岑缨。
岑缨:啊?
北洛:今晚有月亮,可以去那个山洞看看吧?
岑缨:现在?
北洛:嗯,现在就去。
北洛:说不定能找到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岑缨:应该可以。再过半个时辰,月亮的光就会照在这块玉板上。
北洛:在这儿等着吧。
岑缨:好了。
岑缨:真的打开了。
北洛:是个铸剑炉。
岑缨:炉火还是燃着的……
岑缨:这儿的剑可真多。
北洛:都是最终没有铸成的。
北洛:……铸剑的人大概是在尝试些什么。
岑缨:是想打出一把特别好的剑吧?
北洛:不但好,而且多半是一把特殊的剑。
北洛:如果只是想得到一柄利刃,这里废掉的未免太多了点。
北洛:最好别碰。
北洛:我听说有些铁匠喜欢在淬火用的池子里加进野兽的尿。
北洛:虽然不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但有人会特别迷信这个。
岑缨:呃……那加这些有什么用呢?
北洛:让做出来的器具变得更坚硬。
北洛:据说在锻打或是加热时也会这么干。
北洛:早些年很多工匠都喜欢搜集野兽的毛发、指甲和角之类的玩意儿。
岑缨:那石门外的那个坑里……
北洛:多半是用在这上面了,但我觉得这个人想要的还不止这些。
岑缨:死了那么多……
岑缨:北洛,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北洛:家师喜剑,也让弟子不要整天只知道练剑,有机会的话多学学其他的。
北洛:他很推崇《营造法式》和《天工开物》这类书。
岑缨:这样很好啊。学会里的长辈也经常这么说。
岑缨:……看上去全是古代的东西,很多都破损了。
岑缨:这个人铸剑归铸剑,这么多器皿也不好好保存一下!
北洛:大概觉得没什么用吧。
岑缨:怎么没用,这可都是很宝贵的东西。
岑缨:那我之前猜得也没错。
岑缨:这里十有八九是古代遗迹,后来被人发现了,清理出来用于铸剑。
岑缨:可这儿这么高,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像是运东西、取水、排水……
岑缨:选这里难道只是因为隐蔽吗?
云无月:可能也因为昆仑玉。
云无月:昆仑玉所在之地灵力便会比其他地方聚集得多,何况洞口有那么大一块。
云无月:这个人也未必懂这些,但他在铸剑的时候应当感觉得到。
岑缨: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很有道理。
北洛:……锋芒毕露,隐有神光,是一把好剑。
云无月:看来先前的模样只是障眼法罢了。这柄剑不像是近年所炼,气息十分古老。
岑缨:古老?那它会不会原本就是这个遗迹里的东西呢?它为什么要袭击北洛?
云无月: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了太岁。
北洛:……外面有声音。
岑缨:哪里?
北洛:不算很近,在洞口那边。
云无月:是肖瓒。
北洛:不跑了?
肖瓒:……你们追着我干什么?
北洛:那要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北洛:山洞里的铸剑炉你该很熟吧?
北洛:你说离开渭水剑炉后就不再铸剑了,那么多废剑难不成是从别的地方搬过去的?
北洛:虽然我不清楚你们所说的剑谱上都有些什么,但你和你的师父应该是在做同样的事。
北洛:你关心印铁山的生死,只是因为像你们这样的人并不多。
北洛:那种铸剑的方法这些年来一直没能成功,所以你很想看看自己的师父是否有了别的际遇。
北洛:在得桐,你经常打猎,猎杀到的野兽多半喂了炉子。
北洛:而野兽只不过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对你们来说最好的当然还是人。
北洛:可随便杀个人就没那么容易瞒过去了,所以你用来埋骨头的坑里人骨非常少。
岑缨:那里面还有人骨?!
北洛:看着很新,反正不是什么老祖宗的骨头。
肖瓒:但这些都只是你猜的。
肖瓒:一些骨头又能证明什么?谁杀死的它们?铸剑的法子?
肖瓒: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清楚。
岑缨:你……
岑缨:但至少很可疑,我们要把你送去官府。
肖瓒:凭什么?
肖瓒:你们先让官府愿意花时间听这些奇闻异事吧。
肖瓒:还是说,你们就认定了这些事跟我有关,打算私底下……杀了我?
岑缨:杀人?
岑缨:……不……
肖瓒:既然这样,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岑缨: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岑缨:虽然我根本没想过杀人,但这种事、这种事……
岑缨:我们还是得把他交给官府,让官府来决定吧。
北洛:这么晚了,他又往林子深处跑,我们不能再追下去。
岑缨:可是……
北洛:听我的吧,先回村里去。
司危:巫炤!你让人给我带的话是真的吗?!那个人真的还活着?!
司危:巫炤——
司危:你、你怎么了……
司危:是太饿了吗……
巫炤:一时没能冷静。
巫炤:现在,我也不知道是愤怒多一点,还是高兴多一点。
司危: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就能真正地报仇了!
司危:你告诉我!巫炤,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巫炤:是。
司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危:那么……是在鼎湖?
巫炤:不在那里。我去过了。
司危:怎么会?
司危:有时我想起从前的事,会不能相信已经过了那么久……
司危:当初的西陵,嫘祖还在,怀曦也还在,我们多好呀……
司危:为什么要去管别人的事,西陵为什么要做那些,明明有巫之堂就已经很好了……
司危:但是……既然我们决定了那样做,就一定要同等的回报,
司危:我绝不原谅有人把我们随手抛下!就算变成恶鬼我也要报仇!
司危:我要让这个没有西陵的世上永远不得安宁!
巫炤:没有哪一个西陵人会原谅。
巫炤:你说,他为什么要救那只辟邪。
司危:他不是一直这样吗?救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却连自己的家人都救不了。
巫炤:不,这一回绝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巫炤:他现在的神魂应当十分虚弱,破我阵法的那一箭只是勉强而为。
巫炤:我之前在渭水剑炉里杀了一个寄灵族,他并未出现。
巫炤:其他梦域中也是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依然不出现。
巫炤:可偏偏我要杀那只辟邪时,他出来了。
巫炤:也就是说,他有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
巫炤:辟邪吗……我会再试一试,顺便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司危:怎么引?
巫炤:他现在不出来,无非是死的人还不够多。
鸤鸠:巫炤,你让我去看的那个老头子只剩下一口气了,和死了也差不了多少。
巫炤:有一口气已经足够。
司危:你要带谁走?
巫炤:只不过是做一只血偶。
司危:竟然是血偶……
巫炤:那样杀妻灭徒的畜生难道我还要留着他的神智?
巫炤:不用理会了,他活不过三天。
云无月:肖瓒如何能够对付深山里的野兽?
北洛:对付不了他也得拼一把。
北洛:他很清楚我们之中最容易被他的说辞唬住的是岑缨,哪怕只是一时间。
北洛:一路下来,他对我们两个肯定会有所顾忌,害怕我们不管不顾当场取他性命。
北洛:既然往村子的路被挡了,他就只能跑向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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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时间:202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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