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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戈:这一带的魔气暂时清除了。
玄戈:回城。路上保持警戒!
众战士:是!
应垒:王上,您的伤……
应垒:有魔残留的气息!
应垒:桓桓一家不见了。
玄戈:发生过战斗,应是在一日之前,但没有尸体……它的父母也许是故意将魔引走。
应垒:最近闯入光明野的下等魔力量强了很多,还出现过几只异种,
应垒:连天鹿城附近的住民都被它们袭击。
应垒:王上,您说是不是魔域又有什么动荡了?
玄戈:带回城去,暂且交由慈幼房照料。它的父母若是返还,自会寻来。
应垒:是。
战士甲:起雾了……
战士乙:……这种感觉……是魔!
应垒:太奇怪了,整整一夜我们巡视了光明野的大部分地方,
应垒:又集中压制了几处魔气浓郁之地,就算有哪里漏下,
应垒:应该也只剩一些零星游荡的下等魔。按理说能太平好几天……
战士甲: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玄戈:继续前进。
玄戈:雾气并非自来处兴起,浓重处反而在天鹿城的方向。
战士乙:那我们得快点赶路!
应垒:是异种!
玄戈:……它在吸收光明野内其他的魔物。
玄戈:都退下!
玄戈:你们先去休息。
战士甲:王上……
玄戈:诸事纷扰,急也无用。
玄戈:三日前我命岚相带队离开光明野,探查魔域的其他区域是否有变,
玄戈:他应当也快回城了,不如静下心来等待消息。
众战士:是。
战士甲:请您务必保重。
应垒:王上,我……我去喊晴雪姑娘过来吧,给您疗伤。
玄戈:若是见到她,请她去离火殿找我。
应垒:是。
羽林:这是在做什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羽林:我说你们这回出去巡视可真够慢的!
应垒:外面的魔变多了。
应垒:却邪之门那里出现了一只很强的异种,根本不像是下等魔……
应垒:你们在城里感应不到吗?
羽林:你又不是不清楚,最近天鹿城的大阵越来越弱了。
羽林:从今天开始,没有队伍在外巡视的时候,都要派战士去守门,
羽林:就是怕大阵不能再提前示警。
羽林:好了好了,也别太担心。魔物要真撞上却邪之门的结界,全城大概都得跳起来。
羽林:那只异种被你们消灭了?
应垒:是王上。
应垒:那种力量,换了我们肯定应付不来。
羽林:唔,他毕竟是天鹿城的王啊。
应垒:一年前,通过近卫选拔的时候,我高兴极了,想着以后就能跟随在吾王身边荡魔平乱。
应垒:王上在战斗中受的伤一直没有愈合。
羽林:……是吗。
羽林:打起精神来。吾王的性子你该明白。你这样垂头丧气,是辜负了他的教导。
羽林:他啊,肯定早就把什么都想过了,不然又怎么会让我去人界。
羽林:为这个,我在那边可是找了整整十年。
应垒:你是说……那个继任者?
羽林:这几天都在离火殿待着呢。
风晴雪:辟邪王请留步。
风晴雪:我听应垒说,你受了伤。
玄戈:伤不必再治了。
玄戈:请晴雪姑娘过来是想问清楚,我大约还有多长时间。
风晴雪:新伤……没有愈合。
风晴雪:先前的丹药仍然服用,不再妄动血脉之力,应该可以有两日光景。
玄戈:多谢你这些年来的援手。
风晴雪:……是我该说谢谢。
风晴雪:如果没有来到天鹿城,我大概还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漂流。
玄戈:就此别过。
玄戈:在那之后,晴雪姑娘当可回人界完成你的心愿。
玄戈:看来你还没能决定。
北洛:呵,决定什么,留在这个鬼地方?
北洛:我对你的王位可没兴趣。
北洛:当初不辞千里要我的命,如今又纠缠不休把我关在这儿,
北洛:你们辟邪都是这样反复无常吗?
玄戈:你也是辟邪,我们本是孪生子。
玄戈:在我死后,理应由你继位。
北洛:孪生子?这样也能叫兄弟的话,那天底下大概没有比你更莫名的兄长了。
北洛:过了这么多年忽然冒出来,对我说你快死了,
北洛:让我继承什么王位,你以为你的弟弟会欣喜若狂?
北洛:玄戈大人,我长在人界,我的家人也在那里。天鹿城只不过是异乡。
玄戈:既然如此,那么就依你昨日所言,比一场。
玄戈:你若赢,来去自由。你若输,留下继承辟邪王之位。
玄戈:纯以剑招决定胜负。
北洛:一言为定!
北洛:什么玩意儿……你就这样跟我比?
玄戈:这样才是公平。
玄戈:妖力不仅仅用于战斗中,亦是经年累月锻炼体魄的途径,令辟邪的速度和力量远胜于人。
玄戈:你常年抑遏,若单论体能只比寻常人略强,因此实无必要顾及我的伤势。
北洛:少废话!小爷我就是寻常人,用什么妖力。
北洛:这回不算,等你好了重新比过。
玄戈:输了便是输了。当断不断,错失良机,若是生死相搏,你连性命都已输掉了。
玄戈:何况,再比一场,仍是我赢。原因你当知晓。
玄戈:真有些好奇这剑术是何人所授,观之凌厉,失于温厚,与你不配。
曲寒庭:剑虽是利器,但君子之剑用以强身健体,明理治学,不逞凶凌弱,不好勇斗狠,
曲寒庭:克己复礼,身在微尘而心如琉璃。
众师弟师妹:以意行气,气随意转!
众师弟师妹:隐则为柔,寂然不动!
众师弟师妹:显则为刚,剑如疾风!
曲寒庭:孩子们都很精神。
谢柔:自从大前天北洛回来后,一个个就特别上进,我看比你亲自教的时候有认真劲儿。
曲寒庭:年轻人在一起更说得上话嘛。
北洛:好了,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
北洛:挨个过来和我比剑,就用老师上个月新传授的那套剑法。
北洛:我倒要看看你们懈怠到什么地步了。
众师弟师妹:师兄!
众师弟师妹:师兄饶了我们吧!
北洛:魏遥,你第一个。
魏遥:啊?我、我——
北洛:再啰嗦等其他人散了你单独留下。
魏遥:别别别,我好好打还不行吗!
魏遥:啊啊啊手断了断了……
北洛:断了不正好?省得你再偷摘老严家的果子。
魏遥:哪里是偷,我每回都把钱给他们家闺女的!
北洛:哦~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啰?
魏遥:一定是有人告诉你的……谁啊,大嘴巴。
北洛:没谁。昨天严家来找师娘了,瞧着不太高兴。
魏遥:啊?!
魏遥:……谢、谢谢师兄和我说。
魏遥:老缠着人家女孩子讲话是不太好吧……
魏遥:欸,你说我让我娘明年开春就上门提亲,严家能答应吗?
北洛: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北洛:好了,话说完了,走吧你。
魏遥:哦……
北洛:下一个谁?
罗定恩:请师兄赐教。
柳思飞:魏师兄,你们刚才讲些什么呀,你的脸怎么红红的?
罗定恩:谢师兄!
北洛:不错。
于晟:什么东西打我?!
二宝:呀,扔偏了。
大宝:笨蛋。
二宝:洛哥哥!有坏人在市集上抓了三宝,他们还有刀!你能帮帮我们吗?!
北洛:谁那么不长眼?
北洛:你俩先回去,我马上来。
大宝&二宝:好!
大宝&二宝:好!
于晟:师兄是不是和上回一样,要去路见不平?带上我们一起吧!
北洛:罗师弟,你替我继续和其他人比试。
罗定恩:是。
柳思飞:哼,小气……
谢柔:欸,这就走了呀?我做了莲子羹,先喝一碗。
北洛:不了,师娘。老黄家找我帮点小忙,我答应大宝他们马上过去。
谢柔:那行,记得要吃饭,可别饿着肚子。
北洛:好的,师娘。
仆人乙:少爷,那边卖的果子瞧着水灵,我去给您弄几个?
陶宽:吃吃吃,有什么好吃的!真不知道老头子哪里不对,不就打伤几个穷鬼,
陶宽:犯得着把我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吗?还让本少爷反省,我呸!
黄大何:这位贵人,有话慢慢说,您看……能不能……先把三宝给放了?
陶宽:放了它?
陶宽:哈哈,笑死人了,养个狗还真当儿子一样。
陶宽:告诉你,这小崽子敢把尿撒我裤子上就是不想活了,正好宰了晚上加菜!
黄大何:千万别!您这裤子我愿意赔钱!
陶宽:啥,本少爷像是缺钱的样子?
陶宽:谁!谁卑鄙无耻偷袭?!
陶宽: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救我!
仆人乙:少爷!
陶宽: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爹是城里的大官,我掉一根寒毛你全家都别想活了!
北洛:别吵,我对你爹没兴趣,你让人把那狗崽子放了,我就把你放了,怎么样?
陶宽:先放开本少爷!不然……不然宰了那狗!
北洛:宰,尽管宰。
北洛:虽然我是个拔刀相助的路人,但狗毕竟不是自家的,不心疼。
北洛:倒是你,一条人命换一条狗命,黄泉路上可别后悔啊。
陶宽:……后悔、肯定后悔啊大哥!
陶宽:快快快,快把狗放了!
黄大何:三宝!
陶宽:咳咳,我要教训这小子!
陶宽:都上!往死里揍,给我废了他!
北洛:来,给小爷说说,咱俩到底谁废了谁。
陶宽:……不……不能乱废……
陶宽:……大哥……我听说你们这些本领高强的江湖侠客都是好心肠的……
陶宽:你肯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吧,就逗我玩的,会……会放了我吧?
北洛: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侠客什么的还懂很多旁门左道?耳朵痒吗?
陶宽:……痒?
陶宽:妈呀真痒起来了!
北洛:南疆蛊虫听过没?现在就住你耳朵里了。乖乖听话,不然说不准它往哪儿钻。
陶宽:大哥大侠大爷!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想要什么你说!我家有的是钱!我——
北洛:知道你这种纨绔为啥这么讨人厌吗?
陶宽:……啊?不……不知道。
北洛:因为太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吃饱了整天祸害别人。
北洛:没关系,找点事做就好了。
北洛:明天辰时你带束脩到方仁馆去,跟着其他人一起学武,
北洛:三个月后保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陶宽:我不去,我——
北洛:到时候如果像个样子了,就把蛊虫给你取出来。
陶宽:……我……我去。
于晟:吓人……
魏遥:以后千万别惹师兄……
北洛:出来。
四毛:吴世祖,你这恶霸,竟敢欺压良民,鱼肉乡里,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还不快快求饶!
四毛:洛哥,你看我这架势怎么样?
北洛:不怎么样,街东头那个说书的又给你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四毛:洛哥,你别走嘛。
四毛:我过些时候就要参加方仁馆的入学考试了,你说曲先生能看上我吗?
北洛:四毛,你进方仁馆到底是想读书还是想学剑?
四毛:当然是学剑了!
四毛:不过我爹说曲先生也是很有学问的人,不然他才不同意我去考试呢。
北洛:你爹不是商人吗?你不如先问问他走南闯北在大街上能看到几个背剑的。
四毛:可是……故事里的剑侠都很威风啊。
北洛:那只是故事。
四毛:我不管,我就要学剑。
四毛:洛哥,要是我考试不行,你能教我剑术吗?不用是曲先生的那些,就教我一些简单的。
北洛:不能。
四毛:为什么,你平时不都教那些师弟师妹吗?
北洛:不一样。
北洛:剑术启蒙,我教不了。
四毛:怎么就教不了呢?你明明那么厉害。
北洛:有这功夫缠我,不如好好准备考试。你自己的名字还写的跟狗爬似的吧?
四毛:……好吧,我去练字。
四毛:洛哥你再想想啊,可不可以教我几招。
北洛:……给我出来。
原天柿:主人你回来啦!
原天柿:今天有新鲜的蛤蜊和虾,我就做了蛤蜊汤、虾饼,
原天柿:对了,还有香喷喷的排骨,主人你喜欢吗?
北洛:……你一只田鼠学人做什么饭。
原天柿:不是、我不是田鼠!是妖族里的黄金飞天鼠啦。
原天柿:当然了,比不上主人你这么厉害的大妖。
北洛:说了我不是妖,别老缠着我。
原天柿:主人不要赶我走……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原天柿:我可以做很多事的,做饭、洗衣服,还能帮忙打扫房子。
原天柿:主人你睡了吗?
原天柿:门口的鱼是不是给我的?你明天想吃鱼?
北洛:不想吃。
北洛:旁边箱子里还有些别的东西,一起拿走吧,算是这些天饭菜的回礼。
北洛:以后别再来了,你想找个大妖跟着,可我不是。
原天柿:主人……
原天柿:主人你看天上!忽然有好多流星,好漂亮!
北洛:快闪开!
羽林:玄戈大人的亲弟弟是吧?
羽林:我来接你回天鹿城。
北洛:……滚!
羽林:看样子你不会老老实实跟我走,正好……
羽林:我也想试试你究竟有没有资格站到天鹿城大阵前。
羽林:呃,差一点……真被击中就没脸回去了。
羽林:不过按人界的说法,这样也算胜之不武吧……诶,毕竟是王族啊,我小心谨慎点没错。
北洛: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在人界的事,又有什么资格非议我的老师?
玄戈:不,我感激他,看起来他把你照顾得很好,只是人间和魔域天差地别。
北洛:当然不同,那里很多人从生到死都不需要以命相争,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这样很好。
玄戈:是很好,但你喜欢吗?
玄戈:呼啸天地,纵横四野,以剑为喻,辟邪即为杀伐之剑。
玄戈:你的老师却希望这柄利刃永不出鞘。
北洛:……呵,你懂什么,自以为是。
玄戈:或许吧。
玄戈:可惜……我没有更多时间了。
玄戈:北洛,愿赌服输。
玄戈:我会让羽林带你去一趟城下回廊,应当对你有所帮助。
北洛:玄戈!
北洛:难道就没有其他王族了?这些安排未免太过可笑,你真以为我能当辟邪王?
玄戈:如果你觉得不如我,就努力成为我,如果你觉得比我更强,就远远胜过我。
玄戈:弟弟,我把天鹿城交给你了。
原天柿:主人~
北洛:你怎么在这?
原天柿:我、我怕那个红毛害你……
原天柿:他凭空撕开一个大口子,要把你带走,我就跟着跳进来了。
原天柿:主人,他们跟我说这里是辟邪城,那你也是传说中的辟邪啰?
原天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顶顶厉害的大妖~主人的原形该有多威风啊!
原天柿:哎~~光是想想就激动!
羽林:北洛大人,之前多有冒犯了。
羽林:王上让我带您前去城下的古厝回廊。
北洛:冒犯?
北洛:你这一礼,究竟是对玄戈定下的继任者,还是对我?
羽林:大人……
北洛:偷袭,我也会。
北洛:赢不了你,未必杀不了你。
羽林:这性格,还真是……
原天柿:主人你要去哪里?!
北洛:在城里待着,别到处乱跑,有机会我送你回去。
原天柿:呜……
羽林:乖,城下回廊可不是你这种松鼠妖能去的地方。
原天柿:我哪里像松鼠!
和盈:岚相大人,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岚相:滚开!
岚相:谁让你们出城的,竟然还敢跑到光明野之外!
岚相:若不是我回城途中遇见,尸骨都已经化成灰了!
岚相:血统低劣便该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四处惹麻烦!
和盈:对不起,我……
玄戈:既然魔域没有线索,近期异象的源头或许并不在这边。
玄戈:你辛苦了,且回去休息两日。
玄戈:还有其他事?
岚相:听说王上失散多年的胞弟回到了天鹿城,将要继承辟邪王之位,可他并未完全觉醒妖力。
岚相:我虽是旁支,但在族中亦是战力仅次于王上的战士,
岚相:为何不能有一个机会手握王剑运转大阵?
玄戈:此事你已不是第一回提出。
玄戈:我的答复依然如旧,这不是你能承担的责任。下去吧。
岚相:王上!我……
玄戈:下去。
岚相:王妃。
霓商:玄戈,我给你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现在要换上吗?
霓商:……玄戈?
玄戈:来。
玄戈:霓商,你会不会怪我?
霓商:这可不像我家王上会说的话。
霓商:两百多年,过得好快呀,到现在我还记得,成年猎仪结束后,你从城外归来,
霓商:所有辟邪夹道欢呼,你手持王剑、威风凛凛的样子。
霓商:还有定亲前的那天,你说要带我去看只有那个时节才会出现的虹霞,
霓商:你变回原身载着我一直飞……
霓商:结果为了躲避忽然来临的风暴,一路撞进了大魔的领地,
霓商:你把那些魔打得半死不活,站在一片血海里向我求亲,让我嫁给你。
霓商:哪有谁是这样的,但是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
霓商:……玄戈,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北洛:哼,果然是装神弄鬼。
云无月:你不是玄戈,长得很像……你是他的兄弟?
北洛:我是我。
北洛:你又是谁?
云无月:我叫云无月。
云无月:玄戈没有告诉过你吗?
云无月:倘若有谁手持蜃珠进入了白梦泽,我便要依照当初和他的约定,跟在对方身边一段时日。
北洛:这话怎么说?
云无月:玄戈让我帮持对方。
云无月:我见你妖力微弱,想必是得保护你吧。
北洛:哈,原来如此。
北洛:他可真有意思。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不是想找个尾巴。
北洛:帮助也好,保护也罢,都别忙活了。
北洛:我北洛要做什么但凭自己,何必旁人多事。
云无月:我已经应允了玄戈。
北洛:你们之间的约定关我什么事。
云无月:确实,我和玄戈的约定,与你无关。
云无月:你若是不喜欢看见我,便当我不存在。
羽林:您总算出来了,进去那么久,我正担心着。
北洛:过了多久?
羽林:得有一天一夜还多吧。
北洛:一天一夜……
北洛:回去。我有事找玄戈。
羽林:北洛大人?
羽林:您这是……
北洛:……玄……
北洛:玄戈……出事了……
羽林:什么?
北洛:怎么回事?玄戈的身体到底……
羽林:全城……丧钟……
羽林:王上他……
北洛:……我之前见他……根本不像会突然……
羽林:王上……自从十年前被始祖魔所伤,就一直以药物压抑伤势,
羽林:所以他衰弱得十分缓慢……可一旦爆发……
羽林:是啊……他连小伤都已经不能自愈了,有妖力护身的成年辟邪原本不会这样……
羽林:……霒蚀君?
羽林:我以为您早就离开了天鹿城。
云无月:这钟声,每次听都令人不快。
男孩乙:是王妃!
男孩甲:王妃——咦,王上?!您……
霓商:这是北洛,玄戈的弟弟,辟邪族的新王。
男孩甲:北洛……大人吗?
男孩甲:您和玄戈大人长得好像……
男孩乙:可是,隔壁的小元和小真也是兄弟,他们就不这么像……
霓商:不一样的,玄戈和北洛是孪生兄弟。
男孩甲:……哦。
男孩甲:我们……在那个石龛前放了花,是给玄戈大人的。
霓商:好孩子。
男孩乙:以后……北洛大人也会带着我们一起战斗吗?把进犯光明野的那些魔通通打倒。
男孩乙:北洛大人,这些送给你,是我平时搜集的!
男孩乙:……大人?
霓商:你就收下吧。
北洛:……谢谢。
男孩甲&男孩乙:霓商大人、北洛大人,再见。
霓商:按照玄戈的遗愿,再往上就请你独自前去吧。
北洛:……那样的孩子也要上战场吗?
霓商:现在还不会,至少还有三十年。
霓商:辟邪六十四载成年,在猎仪中证明自己的实力后便可投身战斗。
北洛:以辟邪之强,天底下哪里不能生存,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地方?
霓商:虽然不是所有的魔都觊觎巨型的空间通道,
霓商:但魔域实在太广大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魔族经由此处进入天地人三界,
霓商:也会引发清浊失衡、空间紊乱,后果不可预估。
霓商:如神族这样的强者自然有应对之法,但更多的妖族、兽族、人族恐怕要遭遇大难。
霓商:这些,玄戈应当多少与你提过。
霓商:数千年前,辟邪选择在此建城,立志看守通路,维系此间平衡。
霓商:既然定下了目标,便会世世代代为此坚守。
霓商:辟邪很强,但在魔域也有数不尽的强大的敌人。
霓商:苍天之下,黄土之上,凡我妖族,死生莫能幸免。生于此间,必定要战。
北洛:听说你让我给你守灵。
北洛:呵,死都死了,还有什么意义……
北洛:结果直到最后,当年的事,仍然半句也没提。
北洛:没有解释,没有自辩……你这个哥哥真是……
北洛:这……怎么……
北洛:我……玄戈……
霓商:跟我来!去乾坤阵枢!
北洛:等等。
北洛:用特殊的法子令玄戈的尸身不至于很快消散,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让我替他守灵吧?
霓商:……对。
霓商:是为了让你得到他残留下来的妖力。
北洛:为什么?!
北洛:而且……从别处吸取妖力的法术我根本不会……我不该会……
霓商:这些,都是遵照他的遗愿。
霓商:所以,玄戈已经完全不在了对吗?
霓商:走吧。
霓商:那个方向……是慈幼房!
北洛:你去吧。我自己往上。
霓商:霒蚀君。
云无月:我和他一起。你不必分心。
霓商:务必小心。
羽林:不妙啊……
战士丙:岚相大人,这样太危险了!
岚相:如此下去,大阵必将崩溃。
战士丁:可是您……
应垒:王剑……
应垒:不,还是不行……
战士丙:先把大人送走!
云无月:你走。
心魔:奇怪的王辟邪……竟然对亲族心怀愤恨。
心魔:哦?他们在你幼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你,把你驱逐出天鹿城,还想赶尽杀绝,
心魔:这一切让你没办法在正常的环境中长大,几百年形同痴儿。
北洛:给我……闭……嘴……
北洛:闭嘴!
心魔:后来你被人族收养,过了许久才真正开智,就决定要把自己的天性封印起来,当个人……
心魔:哈哈,怎么会有这样傻的辟邪。
心魔:当人有什么意思。王辟邪的力量可是好东西,穿梭天地,往来无拘。
心魔:不如,我们合作吧。
北洛:……滚……
心魔:别急着拒绝我。反正你也怨恨辟邪族,难道不想看见他们遭报应?
心魔:天鹿城失去了王,又正值群魔有变,你只要帮我拔出眼前那柄剑,这儿就失守了。
心魔:到时候众魔降临,留在魔域也好,去人界逍遥也好,我都奉你为主,如何?
心魔:去,把剑给我拔出来。
心魔:快,没什么好犹豫的。
心魔:来,交给我,把它交给我。
心魔:对,拿过来,放到我的手上——
心魔:啊……
北洛:你,给我仔细听着,我和辟邪的仇怨是我们之间的事,要报仇要雪恨都轮不到旁人废话。
北洛: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窥视我的想法?
心魔:你……
北洛:弱小?
北洛:呵,知不知道,我就喜欢把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强者”踩在脚下。
心魔:我……要杀了你!
心魔:杀了你杀了你!
风晴雪:你醒了?
北洛:……大阵……
风晴雪: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风晴雪:你且歇着,既然能这么快醒过来,应该是无碍了。只不过之前消耗过大,得休养几日。
北洛:……我想见霓商。
风晴雪:那我去找她,正好也把你醒来的消息告诉他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男孩乙:北洛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北洛:记得。你的眼睛怎么了?
男孩乙:被魔族弄伤的,不过晴雪大人已经帮我治好了,就是还不太能见光,得遮一下。
男孩乙:北洛大人,这回我也杀了一只魔呢!是不是很厉害?
男孩甲:行了吧,你到大人面前炫耀什么。大人可是杀死了一只高阶心魔。
男孩乙:嘿嘿。这当然不能比,我就说说嘛。
北洛:不,你很厉害了。
男孩乙:真、真的吗……
男孩甲:走啦,不要一直打扰大人。
男孩乙:哦,好。
男孩甲&男孩乙:北洛大人再见。
霓商:你怎么起来了?我正要去离火殿。
北洛:小伤。
霓商:你的伤好治,妖力使用过度却是一时半刻恢复不了。
羽林:就是,这种情况可不能掉以轻心。
羽林:哎,没想到啊,竟然混进来一只高阶心魔。
霓商:心魔之长不在武力,而是有它们特殊之处。
霓商:那两名战士正是因为担忧岚相,心神慌乱,才给了它可乘之机。
霓商:幸好被你斩杀。
北洛:也是正巧王剑在手。
北洛:接下来怎么打算?我的力量恐怕没办法长久支持大阵。
霓商:如今,王剑中的力量消耗得很快,加上一些魔族不明原因的异变,种种情况都不乐观。
霓商:你想要完全觉醒妖力也不是朝夕可就。
霓商:除非有其他外力加固大阵。
北洛:说到这个,当初构建阵法的辟邪还在吗?
霓商:天鹿城虽是妖族的一座城池,但是当初替我们建立大阵的却是一个人。
北洛:人族?
霓商:嗯,一位在古时候曾经与辟邪共同抗击魔族的前辈。
霓商:在人界,他被称为“轩辕黄帝”。
霓商:假如有什么能够加固大阵的方法,也只会来自黄帝后人。
霓商:可是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对辟邪而言都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霓商:人族更是百代千秋,只怕故人渺茫。
北洛: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霓商:离我族最后一次和黄帝的一支血脉相见,也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
霓商: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之中就无人再研习阵法之术了。
羽林:这个事我听玄戈大人提到过。当初好像还互相留下了信物。
霓商:只要他们血脉不绝,循着那里面的灵力就可以找到另一份信物。
北洛:把那玩意儿给我,我去人界。
霓商:接下来就要筹备即位大典,你是新王……
北洛:这事有护城大阵重要?
北洛:左右我留在这里也是闲的,再有什么魔族来袭,我也没妖力去喂天鹿了。
霓商:王上。
北洛:你们各忙各的,我对人界最熟,跑一趟,死马当活马医。
羽林:这、这也决定得太仓促了吧?
北洛:活着不就是仓促,哪里由得了你我?
北洛:就这么定了,准备准备午后启程。
羽林:欸,大人、北洛大人、王上……
北洛:云无月。
北洛:你之前说会帮我,还作数吗?
云无月:嗯,我答应过玄戈。
北洛:我们去人界吧,去找轩辕黄帝的后人。
北洛:也说不定还能遇上别的什么。
北洛:玄戈,你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原天柿:主人,你终于想起我了……
霓商:这枚回音符你务必要收好。
霓商:其中留有历代辟邪王的一点妖力,与天鹿城大阵乃至整个光明野相连。
霓商:你在人界,以之为桥,就能够联络我们。
霓商:若是天鹿城的情形发生极大的变化,回音符也会有它的反应。
北洛:我明白了。
羽林:唉,要不是眼下情势紧张,我该一起去的,我对人界也很熟啊。
羽林:都怪岚相那家伙碰了王剑,现在还不就得躺在床上哼哼,害我们折损战力……
羽林:啊,不过有您在,自然也是稳妥的。
北洛:走了。
羽林:祝您顺利。
羽林:听说北洛大人得到了玄戈大人的一部分妖力,那……
霓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注入王剑的其实是北洛自己的力量。
霓商:即便没有真正觉醒血脉之力,经年累月下妖力亦会有所积累,
霓商:只是这一次对抗心魔之后已经所剩无几了。
霓商:他昏迷时我曾略微探查过,玄戈的妖力不知为什么融合得极其缓慢。
羽林:既然可以支撑王剑,那北洛大人怎么还是没能完全觉醒?
霓商:或许……他下意识地在排斥这件事吧。
羽林:排斥?
霓商:北洛的事情,玄戈没有跟我说过太多,
霓商:可他毕竟在人界过了那么多年,对忽然降临的这一切又何来认同?
霓商:他虽然答应了玄戈,但也许在心里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吧。
嫘祖:战乱会变得越来越多。
巫炤(幻象):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真能看到以后的事。
嫘祖:谁能看到以后?不过是天下大势罢了。
嫘祖:天尧覆灭,依附着他们的诸多小部族流离四散。
嫘祖:在那个时候,因为穷困和饥饿,连争斗都是不敢多想的事,大多数人付不起失败的代价。
嫘祖:可现在却不同了,经过了那么久的年月人族又渐渐恢复了生气。
嫘祖:其实这些你并非看不到,只是不那么在意。
巫炤(幻象):有巫之堂在,足够护得你们安稳。
嫘祖:我知道你并不赞同西陵加入轩辕丘,还带去了城中的冶炼之术。
嫘祖:可是巫炤……这毕竟是凡人的世间,身具灵力者稀少,
嫘祖:即便是在这座城中,天生能激发巫之血的人也在逐渐消减。
嫘祖:过去的那些年,人族就像水中的鱼群,尚未真正聚拢起来,便每每被乱流冲散。
嫘祖:若是永远这样,即便再有一个天尧,也只不过是一瞬的星火。
嫘祖:把更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成就一个“国”,
嫘祖:人族面对强敌,面对灾劫之时才能做更多的应变。
巫炤(幻象):这么多的人,出身不同,想法不同,谈何容易?
嫘祖:但我还是很想跟姬轩辕一起试试看,就算需要花去漫长的时间,
嫘祖:就算这一世根本看不到结果也无所谓。
嫘祖:大概我天生是个贪心的人,不止要这一世安稳,我还希望这片大地上的人可以永远走下去。
巫炤:你说的都没有错,若是当初魔族再晚三十年出现……
姬轩辕:小心前面。
北洛:魔的数量不少,看来巫炤已经逐渐打开了两域通道。
岑缨:攻击魔物的那些,是什么?
姬轩辕:灵矩之眼。
姬轩辕:它们是百神祭所机关的雏形,当初被造出来之后就先布置在了西陵城内试用。
姬轩辕:西陵一战,这些机关灵力耗尽,损折极多。
姬轩辕:眼下巫炤改动法阵的同时,也在修复它们。我们得小心躲避。
岑缨:……余姑娘?
岑缨:为什么我觉得刚才那个人好像是余姑娘?!
北洛:戒备。
岑缨:真的是你……
余梦之:你们……你们都只会责怪我,你们知道要做那样的选择有多煎熬多痛苦吗……
北洛:她完全入魔了。
岑缨:余姑娘……
云无月:她本就已经命若悬丝,无法可救了。
云无月:不过方才我感觉到她的意念,至少来到这里、接纳魔气是她自己的决定。
西陵战士甲:——那些怪物是想把我们困在城里,但它们自己还在不断地往城门方向去!
嫘祖:既然我们出不去了,那也没有让它们出去的道理。
嫘祖:传令封城,命巫之堂的祭司们开启所有的灵矩之眼!
西陵战士乙:大人,您不能跟我们一块儿留下,要是我们拼死杀出一条路来,或许您还能离开——
嫘祖:你也说了只是“或许”。
嫘祖:西陵可没有临阵而退的族长。
嫘祖:听着,就算这座城今日便要毁去,就算我和你们都要流尽最后一滴血,
嫘祖:那也得带走足够的陪葬!
嫘祖:随我冲阵!
北洛:嫘祖……
北洛:是当年残留的……
姬轩辕:大事上她总是看得准,果决不豫。
姬轩辕:也不知是否龙渊之故,侵入西陵的魔比其他地方的要多得多,
姬轩辕:大战之后残留的魔气经年不散。
岑缨: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没有封城死战,那么多的魔一旦离散出去……
姬轩辕:嗯,因为有她的决断,加上轩辕丘到底是苦心经营了数年,
姬轩辕:所以虽然很惨烈,虽然战士战至十不存一,大小部族十去五六,但人族终归还是撑了下来。
北洛:看那边的阵势,通道是在巫之堂里了。
姬轩辕:那里另有法阵,我会尝试破除,届时小缨子与我一起。
岑缨:啊?……好!
北洛:你把自己镇在西陵,也是因为这些残魂?
姬轩辕:嫘祖留在了这儿,我总要陪着她。
姬轩辕:西陵人不像缙云有辟邪之力在身,这些残魂被魔气侵染后若是不得净化,
姬轩辕:且不论是否能再入轮回,恐怕将要成就第二个安邑。
姬轩辕:这里是嫘祖的故乡,是西陵人的故地,我不想让天界插手此事。
姬轩辕:只是我当初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能活得这么长久……
鸤鸠:不是我不想进百神祭所,那儿的灵力对我伤害太大了,靠近了根本没法动!
鸤鸠:谁料想这家伙平时蠢笨,倒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蹿了进去——
鸤鸠:别、有话说话!别动手啊——
巫炤:因着你是怀曦一支的后人,这是我对你的宽恕,也是我对你的惩罚。
巫炤:鸤鸠,你把他带走吧。
鸤鸠:嗯?
巫炤:离开西陵,去找寻更多的身上还流有巫之血的人。找到了,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鸤鸠:巫炤,你怎么忽然……
巫炤:巫之血,我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到了如今这一步,不妨早做些安排。
鸤鸠:可是,像玳族那帮子人,他们身上也有巫之血啊……
巫炤:不是每个人都是缙云。玳族也好,别族也好,只不过是承载巫之血的容器罢了。
鸤鸠:巫炤,难道你是觉得自己会输?
巫炤:既是相争,便有胜负之数。尚未交锋,谁又可知?
巫炤:只是我的时间本也不多了。
巫炤:有朝一日,这个世上再没有我,没有缙云,也没有姬轩辕,
巫炤:真正的胜负,或许还在那个时候吧。
巫炤:去吧,替我看着怀庆。若不守约,你自可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姬轩辕:巫炤,这不是我们的世间了。
姬轩辕:你和我都只是旧日的影子,该归去了。
巫炤:便是残影又如何?
岑缨:很强……这就是西陵的“鬼师”吗?
北洛:比之当年还是差得远了。
北洛:巫之堂的苏生之术和碑林中所见不尽相同。
北洛:他们不是不想更早“醒来”,却只能寄望于一场剧烈的“天星尽摇”。
北洛:而且因为年月太漫长,原本的力量也失去了很多。
岑缨:……的确是过了非常久。
岑缨:我在想,那么长的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前辈也尽心竭力去净化西陵的魔气,
岑缨:就算是这样,巫炤的想法也不会有一点点改变吗?
北洛:他不会变。
北洛:你觉得他真的不明白就算倾力驰援也未必能保住西陵吗?
北洛:他只是意难平,只是不能原谅我们当初做下的选择。
岑缨:……那里有谁?
北洛:这里离巫之堂已经不远了。
北洛:姬轩辕,你带岑缨先走,见机行事。
姬轩辕:好。
姬轩辕:想破除这个法阵,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姬轩辕:巫炤此刻不在巫之堂内,他在西陵阵法的中心之处。
北洛:你和岑缨对付这里,我过去。
岑缨:这样的话,北洛你那边会不会太危险了?
云无月:我同他一起去。
云无月:蜉萤留在这儿,若有变故,我也能察觉。
姬轩辕:北洛。
姬轩辕:你只要按照你希望的去做就可以了。
巫炤:这是她十岁时嫘祖送的生辰之礼,她一直十分珍爱。
巫炤:百神祭所内,她为什么要不听我的话。
北洛:其实没有不听,只不过因为她发现了我身上的巫之血,她怕我会威胁到你。
北洛:最后她是自尽的。
巫炤:所以呢,你们后来找到了破去苏生之术的方法?
巫炤: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把刑具。
巫炤:接下来如何,你要用它直接杀死我?
北洛:打一场,如果我赢了,你便罢手。
巫炤:有何意义?
巫炤:我罢手,你能够放下心中的仇恨?
北洛:不能。
北洛:我们之间永远是不死不休之局。
北洛:我只是不想再一次地……那样杀死你。
巫炤:缙云,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
巫炤:可惜,竭力而为还是不能胜你。
巫炤:然而胜负又岂在当下?
北洛:至少这一局是我们赢了,否则便根本没有“以后”。
巫炤:且看来日。
北洛:……他所剩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更少。
北洛:要是不去动西陵的法阵,也不与人交手,大概还可以活很久吧,可那样也不是他了。
岑缨:北洛!巫炤他……
岑缨:前辈说……巫炤怕是仍有别的谋算,他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重新掌控西陵的法阵。
北洛:巫炤的确留有后手,或者说他永远都有后手。
北洛:鸤鸠也没有现身……
北洛:无论如何,先把这里的通道毁了。
岑缨:前辈还说,不用理会他葬在何处,若是有空,便去鹿溪替他送行。
北洛:……知道了。
北洛:这个通道很不完整……
岑缨: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彻底打开?
北洛:不,我是说巫炤施加在这里的法术是残缺的。
北洛:有可能他不能再分出更多的力量来,有可能他对于在西陵打开通道仍然心存迟疑,
北洛:也有可能他做了别的安排……
北洛:走吧,去鹿溪。
岑缨:风族长,你们这是……?
风里霜:寄灵族要迁去别的梦境了。
风里霜:几位是来找姬轩辕大人的吧?
风里霜:快些去,这个梦没有多久便会消失了。
岑缨:嗯……风族长,你们都已经跟前辈告别过了吗?
风里霜:我倒是想过留下,不过大人也不会允许我陪在他的身边吧。
岑缨:你……你对前辈……
风里霜:我仰慕他,但也仅止于此了。
风里霜:有缘再会。
云无月:我送你们一程,这个梦境已在崩解之际,即便没有魔物,路上也未必安稳。
风里霜:那便多谢。
岑缨:前辈!
姬轩辕:来,再听我弹一曲吧。
姬轩辕:这世上如今似是繁花胜锦,一日千里,我不能亲眼所见的东西,便请你们代为看着了。
岑缨:好的,我一定——
北洛:我拒绝。
北洛:天鹿城的摊子已经够大了,妖族也有妖族的将来,谁有工夫替你看这看那。
北洛:你若是有什么遗憾,就努力求个下辈子,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姬轩辕:唉,还是小缨子好。
岑缨:前辈,我希望……我希望你可以像北洛说的那样,亲自走一走这个数千年后的世界。
岑缨: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无所谓,只开开心心过一场也好。
姬轩辕:照你们这么说,我是入了轮回井都得拼死拼活啊。
姬轩辕:要是有酒就好了,可惜梦里也不是真的。
姬轩辕:还记得轩辕丘的第一场雪吗?
姬轩辕:杜康嚷着说他酿成了“酒”,带来给我们尝一尝。
北洛:记得。可他出门前拿错了罐子,难喝。
姬轩辕:哈哈哈,但所有人还是喝得很高兴。
姬轩辕:只可惜那一天立下了誓,说好要一起变成老头子老婆子,活到彼此都看不顺眼的时候,
姬轩辕:却没能做到。
姬轩辕:上天若是不生我们,这世间该有多无趣啊。
姬轩辕:诸君,共饮。
秋文曲:师妹,还不去歇息吗?
岑缨:今天有点开心。大伙儿一起给葛先生还有吴师兄送行,
岑缨:纺车的图样改得差不多了,新的种子也分发给了农人,都是好事。
岑缨:……这种时候,我就越发地想念前辈。
岑缨:我总在想他说过的那句“有形之物,终会腐朽”,直到刚刚,我好像忽然明白了,
岑缨:其实那块玉碑反面的文字,才是他们真正希望留给后世子孙的吧。
岑缨:人若是没有了心里的那点意志那点气性,手握再强的利器都不可用。
秋文曲:师妹,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秋文曲:你已经经历了寻常人一辈子都未必会经历的事,眼看着要不跟我们走在一块儿了。
岑缨: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和你,和所有人不是一样的吗?我又不像北洛他们那么厉害。
岑缨:世上千千万万的都是我们这种人啊,不也大有可为吗?
岑缨:前辈说过,这个世界是被所有人一起推着往前的。
秋文曲:你说得对,是我一时想岔了。
岑缨:师兄。
秋文曲:嗯?
岑缨:我知道,我们想要做的事,有些会很难很难,可是我也知道,
岑缨:人生百年,吾道不孤,总会有人跟我们一起的——
北洛:看样子他们说的那个岑家就在这儿了。
北洛:我去打听打听这是人界的哪里,然后你自己想办法回栖霞。
北洛:顺便帮我捎封信,放在方仁馆的门口。
原天柿:不回去,去了主人正好可以甩开我!我要和你一起!
原天柿:人不是有种叫驿站的地方吗?你把信放到那边让他们去送好了。
岑老爷子:哎呀呀,这也被你猜到了,那我再换个。
岑老爷子:行也是行,立也是行,坐也是行,卧也是行。
男孩甲:我知道我知道!是“鱼”!
岑老爷子:聪明,给你个果子,呵呵。
男孩甲:嘻嘻嘻。
岑老爷子:咱们再来猜个字谜。何可废也,以羊易之,是什么呀?
女孩:是……“佯”。
岑老爷子:聪明,也给你个果子。
女孩:嘻,谢谢岑爷爷。
岑老爷子:再来一个。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着一个葫芦,倒有些阴阳之气。
北洛:是“卜”字。
岑老爷子:不错不错,等下也给你个果子。
北洛:请问您就是岑府的老爷子吗?
北洛:我并非来猜谜的,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岑老爷子:不是来玩的?那你走开,我没空同生人闲聊。
北洛:那老爷子要怎样才能有空?
岑老爷子:想搭话,先来玩上几盘,哄得老人家开心了再看要不要理你。
北洛:行。
岑老爷子:哦?你也会玩这个?
北洛:以前住的地方有些人喜欢,我在一旁看过。
岑老爷子:哈哈,可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岑老爷子:好好好!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能耐下性子陪陪老人家啰,以前还有青岩和小缨子……唉。
岑老爷子:你说有事想问我?既然你赢了三局,那就回答你三个问题吧。
北洛:请问您见过这个吗?
岑老爷子:见过。差不多的一块如今由我的长子收着。
岑老爷子:这么说你祖上也是岑家的故交了?
北洛:不知岑家可还有人研习阵法之术?
岑老爷子:哪还有谁会学——
岑老爷子:哦,不,我的乖孙女倒是翻了些残卷出来看,但她看懂了几分我是真不知道。
北洛:那请问您的孙女眼下在何处?
岑老爷子:你找她做什么?我告诉你,谁敢对小缨子有歪念头——
北洛:您别误会,只是故人有急,想请懂得轩辕黄帝阵法之术的人帮个忙。
岑老爷子:……唔,仔细瞧瞧,小伙子面相倒还可以,身姿也是挺拔,
岑老爷子:要是把你配给小缨子,总好过让她成天跟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混在一块儿。
北洛:咳咳。
北洛:谢谢您的抬爱,我和她恐怕不配。
岑老爷子:为啥?
北洛:在下……已是三百岁有余。
岑老爷子:哈哈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还是我看起来傻?
岑老爷子:长成这样三百多岁,难不成吃了仙丹,还是修了什么大道?
岑老爷子:来来来,和我说说,这漫天神佛,你修的是哪个路子。
北洛:只修我自己。
岑老爷子:这又怎么说?
北洛:先人有云,佛是虚名,道亦妄立。
岑老爷子:有意思、有意思!对我老人家的胃口!
岑老爷子:不妨告诉你,小缨子她啊,接到那什么博物学会的传书就离家了,
岑老爷子:说是要去湖水那边。湖水是鄢陵南面的一条河。
岑老爷子:你要有本事,自己找过去吧。
北洛:多谢。
岑老爷子:不谢、不谢,这是你自个儿赢来的。
小贩:客人买花吗?
小贩:哟~这仙子一样的姑娘。
小贩:来,这朵花送给你。
云无月:谢谢。
小贩:您再瞧瞧,可有什么其他想买的。
北洛:你喜欢花?
云无月:嗯。
云无月:每种都拿两朵。
小贩:那给您算个整,一百文好了。
小贩:您看……是不是可以先把钱给了?
北洛:你没有?
云无月:在人间买东西不是你付钱吗?
北洛:……木头?石头?这是……草根?
北洛:羽林给我带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北洛:这个是金的?……是金的吧……
小贩: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银器啊……可别糊弄我……
北洛:……得想办法挣点钱。
云无月:湖水离此地不远不近,我的速度虽快,却不能带着你。
云无月:辟邪王族本应拥有穿过空间的能力,但你妖力微弱——
北洛:这个略过。
云无月:而且长途的空间穿越最好设法明确大致的方位,譬如岑家和辟邪交换信物那样。
云无月:如今却没有这个条件。
原天柿:主人,别烦恼,我可以带你们去!
北洛:你?
原天柿:对,我可以变大,然后飞起来,主人坐在我的背上~
云无月:如此最好。
北洛:喂,你什么意思,我没同意。
云无月:那么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原天柿:好,看我的!
原天柿:……咦?
原天柿:啊啊啊啊啊——
北洛:喂,有没受伤啊?
北洛:我说你也太不可靠了吧。
原天柿:……不是的,主人……我看到下面有人影,想飞近点……结果一靠近就觉得头晕……
原天柿:这地方好奇怪……
北洛:去看看。
北洛:你留在这里休息。
原天柿:没事,我经摔,哪那么容易受伤。
原天柿:我要一起去!
岑缨:乾南坤北,离东坎西——
岑缨:这里!
古考会成员乙:不见了,这娘们又来这招!
古考会成员丙:我……我可不跳,谁知道跳下去会咋地。
古考会成员甲:继续找,她跑不远!
古考会成员丙:谁?!
北洛:路过的,想问个事。
古考会成员乙:路过?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鸟。把家伙放下,跟咱们去见老大!
北洛:老大?什么路子?
古考会成员丙:江北古考会,这地界如今归咱们办大事!
北洛:没听过,和博物学会有关系吗?
古考会成员甲:好啊,我说怎么还有其他人跑这来了,搞半天是博物学会的帮手!
古考会成员甲:抓不到那娘们,先把你给抓啰!
北洛:你下手太重,这都昏了,还怎么问。
云无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古考会成员甲:……有……宝物……
古考会成员甲:二哥说……不得了的宝贝……找……
云无月:为什么要抓博物学会的人?刚才那姑娘是谁?
古考会成员甲:……岑缨……她想救……咱们抓到的……那小子……
古考会成员甲:……博物学会……可以帮……鉴别古物……
云无月:之前的叫声是怎么回事?
古考会成员甲:……这林子……不太对劲……有人……死了……
云无月:怎么死的?
古考会成员甲:……血……没了……全身的血……不知道……什么……
北洛:先找到岑老爷子的孙女,这地方看起来不太平。
古考会成员丁:我看你这下还往哪跑!不是想救你那师兄吗?哈,乖乖跟咱们回去你俩就到一处了。
北洛:退后!
古考会成员丁:你谁,来找死的?我便是不退又怎地!
北洛:不如你试试看?
北洛:药。你之前受过内伤吧?
岑缨:谢谢。
岑缨:爷爷怎么知道我有危险?我出门的时候也没和他说是来做什么的。
北洛:他不知道,只是我们想找精通轩辕黄帝阵法之术的人帮个忙,他才告诉我们你在这附近。
岑缨:啊?找我帮忙?
岑缨:可我懂的也不多呀……要不先从这里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北洛:好。
岑缨:只是……我要去救师兄,他被古考会的人抓走了。你们这样厉害,能帮帮我吗?
北洛:你也是过来找宝贝的?
岑缨: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了……
岑缨:这儿的确出了个了不得的东西,是一把形制很古老的玉梳,
岑缨:被我们博物学会的一位老前辈捡到,
岑缨:但后来古考会的人把它抢走了,还打伤了葛先生。
岑缨:葛先生的随从就先送她去西面的阳平找大夫,我和师兄留下,想从古考会手中追回玉梳。
北洛:这古考会到底是做什么的?
岑缨:他们啊,打着研究古物的名头,说白了就是一伙盗墓贼!
岑缨:经常从墓里弄些金石玉器倒卖,才不管是不是会破坏遗迹。
岑缨:自从见了那玉梳,他们就说这附近一定有座大墓,
岑缨:自己又分不清东西是什么年代的,想抓我们一起下墓。
岑缨:我学过些防身的功夫,加上点阵法之术用来周旋,好不容易逃脱,
岑缨:师兄却落到了他们手里。
北洛:走吧,一起去救人。
岑缨:多谢!
岑缨:不过我们可得小心,这林子里有个大阵,进得来却难出去。
岑缨:这个阵好像是很久以前布下的,但基本的防护作用还在。
岑缨:闯进来的人要是不懂一点阵法之术,或是运气欠佳,说不定就得一辈子困死在里面了。
云无月:这种阵一定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失去效力吗?
岑缨:也不一定。但如果这个阵本身是利用周围的环境,用草木山石来布置,
岑缨:有一天沧海变成了桑田,肯定就不灵了。
云无月:原来如此。
岑缨:你……先前我看见你是一瞬间忽然出现的,那是不是什么法术呀?
岑缨: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岑缨:我们博物学会虽然只是个民间学术组织,里面的典籍却也称得上浩如烟海,
岑缨:记载了许多常人不能理解的东西,所以我不会那么大惊小怪的。
原天柿:是吗?
岑缨:咦,谁在说话?
岑缨:啊——!
原天柿:……还不是大惊小怪。
岑缨:你你你……
原天柿:……主人,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
岑缨:这是……你养的吗?
北洛:不是。
北洛:抓紧时间,还有什么我们就边走边说吧。
岑缨:嗯……
岑缨:这块石头看起来有点特别,和周围的不太一样。
北洛:会不会是原本大阵的一部分?
岑缨:嗯,我先收起来,万一等会儿有用呢。
岑缨:先前捡到的石头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吧。
岑缨:我来把它放上去看看。
岑缨:现在从这个坎位应该就能传送去离位了。
北洛:等等。
岑缨:啊……
北洛:装扮和古考会的人不一样,瞧着倒像是寻常农夫。
岑缨:我听说盗墓贼有时候也会抓些身强体壮的农人一起下墓,若是遇上机关就让他们先去试。
岑缨:要真这样,也太狠毒了……
岑缨:可是,怎么会死在这儿呢?师兄他……会不会也……
北洛:别慌。既然古考会的人想利用你师兄的学识,应该暂时不会动他。
北洛:这两人都是往前跑时被一刀穿胸。
北洛:杀人者的手法极其利落,力量很大,堪称用刀的好手。
岑缨:难道是贺冲?
北洛:谁?
岑缨:古考会的二把手,会长怀庆的义弟。
岑缨:据说这个人刀法出众,性子残忍,喜怒无常,会里真正的实权被他把持着。
岑缨:不过也只是传闻罢了,做不得准。
岑缨:对了,其实两年前我见过古考会的人,
岑缨:那个时候他们用的武器五花八门,不像现在通通佩刀。
北洛:肯定是练习了某种刀法,并且威力不弱。
云无月:不止如此,他们用来锻炼体魄的方法应当也被特别指点过,隐约有妖族的痕迹。
岑缨:你们看,那边的泥土好像不太一样,下面会不会埋了什么东西?
北洛:我来。
原天柿:主人我帮你。
云无月:这就是被吸干血的人?
岑缨:吸血……?
北洛:古考会的人说有什么东西袭击过他们。这装扮也对得上。
北洛:不过尸体短时间内能变成这样,可不止是被吸干了血。
岑缨:为什么他是埋在土里的,另外两人却直接倒在草丛中?
北洛:这两名农人的鞋底、指间、衣摆上都沾了泥土,
北洛:也许这具干尸就是他们掩埋的,但随后他们又很快被杀死了。
北洛:至于为什么曝尸荒野,或许是因为杀人者来去匆匆,也或许是觉得根本没有掩埋的必要。
北洛:继续走,人也好,墓也好,大概就在附近了。
岑缨:我们把这两人简单埋一下吧,要是尸体再被野兽啃咬……
古考会成员戊:你说这回倒不倒霉,这鬼地方连个墓的影子都没,出去的路也找不着了,邪门!
古考会成员己:嘘,想死你就再大声点。二哥正烦着呢,一个不痛快直接宰人。
古考会成员己:那俩农夫趁着咱让他们去埋孔麻子的尸体,竟然敢逃,这还得了!
古考会成员己:二哥一人一刀捅过去,全死得透透的。
古考会成员戊:啊,我小声点、小声点。
古考会成员己:要我说你也别急。这几年咱们什么阵仗没摊上过,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古考会成员己:所谓富贵险中求,没点危险轮得上你我发财?
古考会成员戊:唉,总觉得这回不一般。神神鬼鬼的事情咱也听过不少,
古考会成员戊:你看孔麻子得了那玉梳,结果就他一人弄成那副惨样,东西还不见了。
古考会成员戊:你说……会不会是那玩意儿的主人找他算账来着?
岑缨:师兄在那边。
岑缨:那就是他们的老大怀庆,贺冲好像不在。
岑缨:他们想抓我,我去引开——
北洛:不用。无非是投鼠忌器。
古考会成员庚:什么人!
古考会成员庚:这女的从哪冒出来的?!
北洛:贺冲?
贺冲:你爷爷我正是。
北洛:刀用得不错。
贺冲:既然知道,还不赶紧跪地求饶!
北洛:呵,我不过是想说——
北洛: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贺冲:找死!
怀庆:二弟……
云无月:半妖。
岑缨:大阵要变了!刚才的打斗把周围破坏得太厉害。
怀庆:二弟、二弟!
古考会成员辛:啊——!
岑缨:师兄抓牢我的手!
原天柿:主人——!
古考会成员己:火把还能点起来!
古考会成员庚:咳咳!怎么你们都没事,就我醒来时泡在水里,差点没被呛死……
古考会成员戊:大哥、二哥,咱们这是……
贺冲:慌个屁啊!岑缨那死丫头不神神叨叨地说有什么阵吗?八成是中招了。
古考会成员戊:阵……啥阵?那现在咋办?
贺冲:你脑子被狗啃了?!当然先搞清楚这是哪儿!
古考会成员戊:是、是……
贺冲: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敢这个时候拖后腿,休怪老子砍了他!
贺冲:走!
怀庆:二弟,你先前是不是受了伤……
贺冲:少他妈啰嗦,快点跟上!
怀庆:好,我不说、不说了……
岑缨:师兄你怎么样?
秋文曲:没事、我没事。
秋文曲:先前明明陷进了泥沼,可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
岑缨:大概是某种障眼法,那些并不是真的泥土。
秋文曲:这般昏暗,当真令人有危机四伏之感。
云无月:蜃珠,还在吗?
北洛:你说这个?
云无月:它会自己跟着。行动时便利些。
岑缨:好厉害!我以为师姐送我的西洋灯已经很方便了呢,没想到还能这样。
秋文曲:师妹,你的……朋友……?
岑缨:我们也才刚认识没多久。
岑缨:他们都很有本事,要是只凭我一个人,根本没法子救你。
秋文曲:谢过几位的恩德,日后必要报答。
秋文曲:本是博物学会同古考会之间的事,却将你们牵扯进来,实在惭愧。
北洛:没什么牵扯不牵扯的,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了。
北洛:先看看这个地方有没有出路。
岑缨:天呐,是一座石像!
岑缨:难道这里真的有古代遗迹?
秋文曲:若是老师和葛先生他们也在就好了。
岑缨:师兄你看,这石像好奇怪。
秋文曲:头身分离……此类形制,历朝历代都很罕见。
秋文曲:若说是墓葬便显得有些无理,从古至今讲究死有全尸,怎会有人在墓中建造这种雕像?
岑缨:咦,后面伸出来的是什么?
秋文曲:你先别动,我看看。
秋文曲:似乎是某种植物的根茎,也不知在此生长了多少年。
秋文曲:有什么要从这些根茎中流过,流进下方的浅池。
岑缨:石头里能流出什么?
秋文曲:师妹……
岑缨:嗯?
秋文曲:有骨头,还有腐烂的布帛。
岑缨:啊?你、你是说这个石像里关着活的什么……?
秋文曲:假定植物的根茎就插在那个东西的体内,血液不断流出,进入下方的浅池,
秋文曲:再通过池子边缘的石道被送往他处。
秋文曲:也不对。被封进石像里想必活不了多久,若是死了,血液很快就会凝住。
秋文曲:难道“他”有办法在被封住后继续存活?
秋文曲:或者从一开始“他”便是尸体,流出来的也不是血?
岑缨:师兄你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就变得好吓人,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秋文曲:啊?你方才说什么?
岑缨:没什么……
岑缨:那照你的推测,这倒像是某种献祭的场合。
秋文曲:但学会中的典籍并无相似记载。
岑缨:我把它画下来!以后有机会可以去问老师,问学会里其他人。
岑缨:啊,对不起、对不起!
岑缨:我和师兄一时激动,都忘了还有其他事。能不能再耽搁一会儿?不用多久……
北洛:无妨。我倒觉得你们说的挺像那么回事。
北洛:这植物根茎里还有些污迹,或许真的是血?
北洛:我们暂时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仔细观察,多一些线索总没有坏处。
岑缨:嗯!
云无月:既然心存疑惑,为何不把石像破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岑缨:不行的,这样不行。
岑缨:从进博物学会第一天起,老师就告诫我们,
岑缨:研究古物是为了更多地知道历史和世界是什么样子,
岑缨:我们从哪里来,这之间又发生过哪些事。
岑缨:但如果为了弄清楚这些,遇到个东西就直接破坏掉,那留存的不就只有纸面记载了吗,
岑缨:谁又能保证自己写下的就一定是对的呢?何况一些做法也有伤天和。
岑缨:除非别无选择,而且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复原,不然通常是不会这么做的。
古考会成员庚:难不成我们都得下水?
古考会成员己:那边!那边有船过来了,还不止一艘!
贺冲:你,还有你,去瞧瞧这几艘船是怎么回事。水里的花别乱碰。
古考会成员戊:二哥,我……这……
贺冲:还不快去!要么你们现在就死。
岑缨:好了。
岑缨:看,这里好像有个机关。
原天柿:别乱按啊,万一弄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北洛:我来吧。你们稍微站远一点。
岑缨:可是……
北洛:去吧,和云无月待在一块。
岑缨:原来这后面另有乾坤。
岑缨:是条死路,被塌下来的山石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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