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统编

　　欧洲军事考
欧洲六大国兵额之见诸西报中者前报已详录矣今又得西报综欧洲六大国兵籍及历次阵亡历次军资之数其言备极详极足以备考核而广见闻且足为穷兵黩武劳民伤财者触目惊心孟子曰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故善战者服上刑至哉言乎因就西报译录以供省览其曰甚矣殃民命耗国帑者莫如战争之事矣古来黩武穷兵之士不登明堂所以垂戒也兹将欧洲六大国兵力而论之俄国兵力甲于欧洲平时八十万战时可加至一百六十万水师船八万吨日耳曼平时八十万战时可加至一百四十万水师船八万五千吨佛兰西平时七十五万战时可加至一百三十万水师十万吨奥国平时四十万战时可加至八十万水师船六万五千吨意大利平时二十万战时可加至四十五万水师船十万吨英国平时十五万战时可加至四十万水师船二十万吨由此观之英国陆路兵少而水师船最多两倍于法国合欧洲六大国统计之约有六百万恒兵若接仗后为势所逼则一时添兵亦可至千万之数而欧洲之内英雄尽入彀中矣此兵额之常变可考也然二十五年来各国战事迭兴其伤残人命亦复不少或死于锋镝或殁于病伤惨苦情形何可胜道一千八百五十三年英法土俄之役死者八十万人奥普之役死者四万五千人普法之役法国死者十五万五千人普鲁士死者六万人总共二十五年来计战争阵亡者一百九十四万八千人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也至历次所耗银数闻者亦为惊讶英法土俄战费一千七百兆元意大利战费三百九十兆元美国南北分争北省费四千七百兆元南省费二千三百兆元是里是域荷露土颠战费三十五兆元普奥战费三百三十兆元普法战费二千五百兆元别等小仗并计费二百兆元统而计之一万二千零六十五兆元云

　　欧洲兵额
欧洲各国水师船以英国为最法国第二俄国第三意奥两国第四德国第五英国铁甲船五十一号兵轮船三百号兵帆船一百七十号兵丁及团练八万一千四百四十七名法国铁甲船三十八号兵丁六万名俄国铁甲船二十九号兵二万五千名德国铁甲船八号兵丁丁五千五百名兵部每年用费英国一千一百二十万磅法国六百六十四万磅俄国二百六十四万磅德国一百六十五万磅意国一百二十五万磅奥国九十四万磅出战兵额法国一百七十五万名此系现定章程尚未足额俄国一百六十万九千名亦未足额德国一百二十八万三千名奥国一百零一万三千名皆足额英国连团练捕及印度兵共八十九万九千名意国八十六万七千名

　　论欧洲近来兵数日增
欧罗巴洲各国近今数十年来国势日强兵数日增军火器械舟舰日益精良骎骎乎虎视五洲鹰瞵六合自法国拿破仑第一翦灭四乡并吞小国而继之以普法之战雷轰霆击电扫驰于是列国皆闻风警惧各怀戒心无不足兵自固欲以御外侮而靖内患安反侧而泯欺凌泰西之例有正兵有余兵有平时预备之兵有遇警招募之兵一值事变士皆思奋人尽从戎几于通国皆兵人自为战今先将正兵各国正数约略言之瑞士八万五千瑞典十三万挪威四万三千比利时四万土耳机十五万西班牙十五万意大利二十一万奥斯玛加二十八万法兰西四十万德意志四十三万俄罗斯七十七万英吉利一十七万其余小国尚未计及此惟陆兵之数水师犹未在其列英国陆兵不及诸国之多者以其为岛国四面环海久无敌国外患不畏邻境之侵伐故陆兵少而水师多然此第论本国额兵至其属地几于沿海互相联络各处皆陆兵即如印度驻防之兵已有二十余万他处亦复不少至于美国为大洋所隔于各国变争远不相涉故额兵数止三万然美国前时南北之战调集民兵至百余万欧罗巴现在陆兵不下三百万众所需兵饷五万万元项实为浩繁若移此数百万人耕耨制造不惟费省且可致富然而必不能也德相卑思麦曾有弭兵之说而不久即有伐法之役是以知各国具有争雄竞胜之心兵诚未可骤弭也法国士人曾以欧洲诸国增兵加赋岁费不赀无益于国而有损于民深为之痛哭流涕长太息也尝考每年兵饷而知其实足以坐困也法国现兵五十万岁费每人计金钱四十磅一切军需共二十三兆六十万当岁入之百之二十一均派之民间每人计三元一德国现兵四十二万二千岁饷每人计金钱四十三磅一切军需共十八兆当岁入之百之二十一均派之民间每人计二元一奥斯玛加现兵二十三万三千岁饷每人计金钱五十一磅半当岁入之百之二十一一切军需共十三兆五十万当岁入之百之十九均派之民间每人计一元八五俄国现兵七十六万岁饷每人计金钱三十八磅六一切军需共二十九兆当岁入之百之二十九均派之民间每人计一元八四意大利现兵三十万四千岁饷每人计金钱四十磅一切军需共八兆十六万当岁入之百之十四均派之民间每人计一元六此欧洲诸大国养兵之大略也

然各国于兵之增减皆无足系于重轻惟德俄法三国势不相下外则显示控制内则隐切图维俄则常欲耀兵于境上德则常欲增兵于国中以非增兵既不足于战又不足以守以法之恒怀报复于其间也今计德国步兵仅四百六十九营马兵仅四百六十五营马炮军仅三百行步炮军仅一百十六队工兵仅七十四队而俄之步兵增至八百七十九营马兵增至四百六营马炮军增至三百七十三行步炮军增至二百九队工兵增至九十六队法之步兵增至六百四十一营备调兵增至三百二十六队马兵增至三百九十二营马炮军增至四百七十三营步炮军增至五十七队工兵增至一百十二队德与俄法相形之下未免见绌不可不先事预防德居欧洲之中介于俄法之间境内列邦星罗棋布非增马兵不足以资联络非增步兵不足以资战守德之兵制百人抽一每七年递增一次以历时既久生齿日繁少者壮矣可充行伍以隶军籍自一千八百七十四年所颁军册计之至八十八年已至两约可增兵四五万以之分布列邦控制三面长治久安之道持盈保泰之规于是乎在欧洲今日之势譬如连莫敢先动俄法德三国鼎峙欧洲一举动间实为安危治乱之枢纽所系俄之雄视欧东诚不可一日无备德法为仇而与俄交欢使相构煽其间衅可立启德奥辅车相依同舟遇风互为拯救势使然也若使一旦俄兵加于德奥意必俄以攻奥法必俄以攻德何则皆欲乘机以复侵地也如是则俄攻其东法攻其西意攻其南德几于三面受兵宜乎增兵之不敢缓也要之二国不动则已动则非欧洲之福故在今日而言增兵甚非所以维持欧洲升平之局也呜呼兵凶战危弗戢自焚尚其有鉴乎此哉

　　论德兵制
有熟习泰西掌故者谓余曰统地球上九万里国不一国而独德意志一国兵制最备其兵亦最多盖德意志无一人不为兵其人年二十能胜兵即编入行伍计充战兵者三年充守兵者四年充团练兵者五年如有兵事战兵不敷团练兵仍可酌量调遣至五十岁而始罢不复宣力行间其法虽世家子弟亦必当兵三年乃许仕进不愿者以病告废弃终其身故其兵视泰西各国为最强闲尝考其兵制一曰白得能平时每队五百八十人出战时增以留守兵可多至一千二百人一曰监本纳每队二百五十人合三白得能曰勒其门合二勒其门曰索苟得合二索苟得曰特拂城一将军主之人数约二万二千有出师时增马兵四队大炮二十四尊用白得能或来复枪兵为先锋合步兵二特拂城马兵一特拂城又有夸大敏十二尊每一夸大敏用其勒其门马兵殿后为护卫夸大敏者驾马而行之大炮也此炮兵除守国外有十三枝分屯十三处总计国中官弁有一万三千八百零四员兵三十一万九千八百二十四名马七万三千三百零七匹临时檄调十日内仍可得兵七十万人此兵制之大较也夫德本小邦旧名普鲁士后与各国联盟称为日耳曼联邦当我中国同治十年间既胜法之拿破仑第三因合大小二十五邦联为一气始改今名嗣是军势益壮国势益张兵制亦遂有增而无减溯普法之战法曾偿其兵费英金磅二百兆磅德遂以之增练水师置大铁甲船二十六号海快船三十四号炮船七号鱼雷船四十五号又备雷艇一百零五号统以武职如中国提督者三员每船鎗炮兵都二千七百六十人屈计德意志合众国而立新名也度不过二十年事耳而能高视步称雄于五大洲之中几若无敌于天下岂偶然哉南洋大臣张香帅知其人可用其制可学而能上年由鄂渚移节两江承和议告成之后　朝廷为节省经费起见先令前敌各防营一律遣撤继令二十一行省防营照数裁并后又令二十一省经制之绿营亦以裁汰老弱为名存三去七夫裁兵节饷原司农持筹仰屋之苦衷然藩篱既撤门户都虚堂奥一空闺闱洞见此为一时权宜之计则可而非长治久安之上策也因仿德国籍丁壮为兵之法自二十一岁至二十八岁其中三年为行兵三年为守兵一年为教练兵二十八岁后又须为团练兵五年其法甚善乃奏请设立自强军募力田子弟未经投营吃粮者三千人延德弁为教师各分为队以训练之去冬委员赴安徽之凤颖江北之淮徐江南之句容一带选民十八岁至二十者其身农体结实举止纯朴挑入尺五籍中将三千人分作六队就城北择地建造营房每日即在小营操分班操演以为嗃矢先声将来此三千人者果能得德人之传授小之坐作进退大则虎略韬钤一一不但貌似而且心传则推而广之一如佛家传灯录所谓以一灯而传之十灯百灯千灯万灯仍无非本此一灯之光焰为之祖而使燃者互相传述如无尽藏安见十年之内不将遍天下之言兵者皆知舍旧技就新法一举而兵制为之胥变国是为之日强焉岂非民可使由不可使知之妙用哉

从来成大事者不惜小费当德员之来也优饩厚食不啻古人之坛席而且订立有年限之合同限内不能辞其责而罢其权议者以为矜宠太过不知欲用其人不如此不能使彼就我范围且不如此又谁肯离乡井涉重瀛来为我开其草昧哉现因护军营管带于四月间与教习格老司君为操事相龃龉刘岘帅以诸西员作客省垣诸多不便议将该军迁至吴淞口俾地近沪江饮食起居较为舒适一面饬原吴淞之班统领将全军移驻狮子林刻下洋操提调沈观察已将添建营房等事报告竣昨据本馆派驻金陵访事友函称自强军于十八日准拔第一第二第三三营由登途矣从此吴淞口添此劲旅不特足固金汤即诸教习亦可优游自在不至有意外侵陵矣且南洋为中外之枢纽上海又为南洋之关键不但瀛客之航海而来者必以上海为归宿即我中国欲与五大洲相见以玉帛亦必先莅上海附西国公司轮船以去庶所至之处预知某船有星轺当至相接以礼不至疑其为楂客之犯斗牛上年中东之役各与国议置上海为公地敌氛虽恶不准漫施一枪遗一矢究竟敌人辄思于租界之外一遂其无厌之求谣言四起风鹤相闻吴淞距上海三十六里素为重镇海道由大戢山扬帆一点钟可至口门轮船更速今以三千人填扎此间无事又有教习为之训以战阵练其步伐以及枪炮准头行军纪律务使人人日以刺击测量为能事港内向有洋捕盗蚊子等船经年停泊口内徒供螺蚌之蛀蜑吾知该教习中必有精于水师者安知不顾此船之废弃于泥沙而设法挑选若干只教以风涛沙线向背避趋之法使积久之毁物一旦而转为有用且可为他日水师之权舆焉岂非策之最善者哉所患者三千人不尽专心师法耳语曰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孟子曰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度德员之教此军也亦何独不然是在从之游者仰之如山斗奉之如圭臬毋以其言语不通而不思师若弟宜如何沆瀣如果教者不遗余力学者不负师承久之自能得其法法如项羽之所谓万人敌者居然成竹在胸确有把握岂不诚大丈夫哉且我华人之尊师也与君亲并重父生之师教之易曰山下有泉蒙童蒙之日非先生之指示不为功又岂可貌崇之而腹诽之乎曾记上年蕤宾之闰于役金陵上谒留辕下者三日云日内当阅操无暇见客询之知为德国子爵来春石泰游戎奉示练军练成而请大帅钤阅者也

香帅于三月间礼延德国将弁四十余员来后分布各营任以统带管带营哨等职拟将江南陆营悉数改为德制时犹未知裁兵撤勇之消息也后奉　命裁并乃奏请另募三千人名为自强卫队专由德员教习先是来君在各营自思无以见其韬时洋操总办沈仲礼观察以太守为提调因与反复推求中国仿行西法而不能仍强兵之故来君曰中国之学西法也学其步伍整其枪炮命中而已即西人之教习华兵也亦祗教以步伍枪炮而已此皆西法之皮毛其窍固不在此也夫未经战阵之兵虽训练娴熟器械利便一旦猝遇大敌鲜不目骇心惊手足无措苟非将帅得人法令严明未有不鸟兽散者故德国练兵必设假敌与正军对列互相攻击出设伏因地制宜一如交战状俾习惯于平时不如是则临事仓皇而欲战必胜攻必克也难矣观察闻其言而韪之以告香帅香帅曰可于是试以马步炮三营及护军各营使从德将学战阵之法学两月余请香帅临阅香帅准之于闰五月十七日黎明排导出朝阳门登钟山观察及司道侍焉先一日上元江宁两县演武厅于山上香帅入坐良久四顾无所见方疑练兵之未至也忽闻枪声一震山下伏兵齐露其首错愕间山上伏兵亦出放炮轰击未几山下之兵焂忽不见山上洋将甫以千里镜测其伏处而山下之兵又突出山上轰击如前伏山下兵又伏不见盖山上以护军营为假敌守炮台山下卫队为正军来攻者先屯于八里外及香帅驾临始衔枚疾走绕道穿林而至伏于深沟此即因地制宜之崖略也少选正军分兵攻敌后敌移炮御之山下之兵渐逼渐进敌军前后受敌相持许久枪炮之声隆隆不绝迷雾合敌军不支遂退让犹思包抄其后蓦地沟内马队数百长驱而出直奔敌敌乃靡正军力追数里据其垒方马队之出也经演武厅后厅内人皆不知信乎纪律之森严矣此一事经回溯如在目前今述于篇以见此三千人者果能驯而习之神而明之吾知青出于蓝不难且胜于蓝也不禁跂予望之矣

　　德国兵政纪
尝思将有谋而益勇兵以练而愈精德国虽在欧洲各大国之列其幅员不及俄罗斯之广大其民人不如英法美之富且强而其选将用兵教战布阵诸政有非他国所能及者考德国定例抽兵之制亦如英国虽王亲贵冑派演天潢亦当编入军籍每日演习技艺或马队或步军或炮勇或探军务使熟习而流得心应手且兵额有承平战事之分承平之时兵额稍少一旦疆告惊则几民尽为兵即曾经执戈数年者亦必复出其制男子至二十岁国家即传檄征召令入营中三年之后有事仍须出场至三十八九岁始得免役且因国家遇兵于民故兵有三等之分初出者为征调之兵当征调兵后即入练军营二等兵以事则为三等军开战时第一等兵出缺二等兵补之二等出缺三等补之此征调补缺之大也予前在[天](大)津见同文馆某西人译出德军考略一条载德国陆兵分为十九镇光绪十五年即西历一千九百八十九年又添二镇平常守兵一百六十六营每营以协将统之领兵官共一万四百余员兵三十四万一百四十四名洋鎗队二十一营兵官四百四十六员兵一万一千一百七十三名此正兵也若有战事更可从民抽取者为二等兵得二百七十七营兵官三百八十五员兵四万四千八百六十三名此即中国寓兵于农之意有事则为兵无事则归农法至良意至美也其外又有马兵九十三营兵官三千三百五十九员兵六万四千一百六十三名炮兵三十八营一千九百九十四员兵一万一千余名炮六百四十八尊车一万辆司事一千人由是言之德国之兵政可守可战争诸长国以此相战无战不利以此攻城何城不克试就其历来战胜之事论之一千六百九十九年土回与德之波兰君因立和约意见不合辄相龃龉土回以兵八十万长驱直入堂堂之鼓整整之旗军容之赫奕莫不心惊胆裂德皇诏协将率领陆兵一十余万战于加洛乌伊拉朽催枯狼吞虎视之威十余战而土国以托兰息省及多脑江南岸相献割地求盟踊跃破敌人之班师振旅声容扬海国之威德国不折一矢不伤一兵而土国献志求和则德国之陆兵胜者此其一又千八百十四年因法君那波仑横行海外持强并弱欧洲诸国合力抵拒死伤之多不可胜纪终不能少挫其锋德国君臣不忍坐视奋其勇往之气乃率马兵二十营炮兵三十营大战于比回之瓦得鲁鎗炮所指击毙多人拿破仑自知势穷力竭古所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也乃渡尼门河入俄国俄皇与德皇密商兵机命洋鎗队于夜间四处纵火冲突法营法兵自相践踏拿破仑从乱军之中鼠窜而逸始悔昔之狼贪致有今日之兽困进无可战退无可退乃收拾余烬遁归法地则德国之以马兵胜者此其一夫以兵额则有陆兵马兵火兵洋队之分统率则有协将兵官司事之号盖其民人之强悍乐于战斗而又有君臣之及时操练兵气固结而不解兵力奋勇而不懈兵饷充裕而不竭气兵坚利而不淬而后陆战则争关夺隘敌人披靡水战则乘风破浪所向皆摧虽僻处海西岂不高出于奥葡日耳曼各邦美于英法俄美诸国哉噫德国之精心果力孳孳焉讲求兵政有蒸蒸日上之势内可以保守于己外可以取胜于人而其利人利己之心固不特为欧洲诸国之辅即中国亦藉以和好焉耳旅馆萧条遣怀无计客有操豚蹄醇醪而至者相与放怀畅饮纵谈德国兵政因举其用兵大有实事可征者至其兵器之如何制造兵丁之如何操演赳赳者莫不易晓故而不道客去后援笔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