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泛地图炮,估计来掐我的人不会少,
我做好思想准备了。)
昨天晚上,关于抛弃和杀害女婴的事,很多人都说没见过没听过。大概这样说的几位都活在粉红的世界里?
或者是我提炼负面信息的能力比较强?
先说好,我是一九七零年代生人(七几年不告诉你
)。我记事的时候,“强制计划生育/独生子女”、“女孩不给分宅基地责任田”这些事还没出现在在我或大多数人的生活场景里。这是前提。
我是江西人。小的时候,曾经在市区一条河边住过几年,我家那栋楼房的对面,就是市立第二医院。
现在回想起来,那几年我对那个地方印象最深的就是经常会有人去打捞河上漂着的小尸体,旁边围绕着一群数量不等闲得无聊的围观者。
那些小尸体都是健康的新生女婴。一般来说,都是刚接了产妇出院,家里人顺手就把新生女婴丢进河里了。
那时候我刚记事,这必须是有多少次同样的情况才会使印象深刻到如今这程度啊!
最可怕的是,大家都对此表现得司空见惯,最善良最好心的人也就只是说一句“可怜呐,没投个好胎!”没有谁想到这是在犯罪、这是在杀人、杀的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是灭绝天伦!
被溺杀的女婴越来越多,市政府关于男女平等的宣传、竖牌的警告都无效,于是在河边埋伏巡逻,终于现场抓到了好几个意图溺女的,有父亲,有婆婆,甚至还有外婆。
当时还发生了一起案子,奶奶和姑姑溺死初生女婴,骗儿媳说孩子出生就死了,但是儿媳不信,坚持报案后真相大白立刻离婚。
奶奶姑姑和包庇他们的儿子、加上那几个杀女婴未遂的,被合到一起搞了个公开宣判,赶上严打,重判。
这事哄动一时,畏于严法,杀害女婴的事便渐渐看不到了。(更隐蔽了)
我九舅妈有九姐妹没有兄弟。她们虽然家境很好又聪明漂亮,却是从小被人议论的:“这家人的种不好,娶不得,生不出儿子!”——当然她们还是都结婚了,联姻的人家也都不低。但是市民们却普遍都抱有“等着看她们婆家‘绝后’笑话”的心态。这也算是当年本市一个怪现象了。(然而九姐妹结婚后,七个头胎生儿子,一个龙凤胎,一个先女后子)
我后来在广西生活了八年。每年春节前都会去市福利院看那些政府收养的弃儿。
全是女孩,从脐带未脱落的新生儿,到十几岁亭亭玉立的少女。
偶尔也会有男孩被送来,但是一般很快就会被领养,哪怕是有轻微天生疾患的都不例外。
但是那些健康聪明漂亮的小姑娘,却都在福利院里长大了。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跟我说过,这些女孩已经是幸运儿,很多女婴是家人对她们小病故意不治拖成大病然后丢弃,还有在恶劣天气下丢弃的,这两种情况下,女婴被发现时,往往已经救不活了。
讲到在恶劣天气下丢弃女婴(其实就是存心杀女婴)的事,我家先生就见证过。
九十年代初,我先生在华北某地读大学时,在冬日清早外出,在野树林子里拣到一个已经快冻死的女婴,救活后请老乡养了几天,打听不到来历,就送去了当地福利院。那个弃婴地点很偏僻,又是寒冬,但凡想给孩子一条生路的,都不会这样做。
我读小学时,我八姨结婚后和我八姨父一起回婆家过年。婆家在东北,冰天雪地的那个东北,大公鸡的最上头那一块儿。
回来以后给我们讲见闻,说县城边有户人家,女主人原本是个弃婴,被养父从山里拣回来养大,她能干泼辣长得好,嫁到县里不说,还开起来县里第一家个体百货山货店,赚很多钱。
于是就有人找上门来,有证有据地要认女儿。
女人的丈夫先就心软了,想认了这个岳家,但是女人坚决不认。我老姨正好亲眼目睹了年前的又一场认亲活报剧:
老头老太带哥子嫂子围着女人家的院子拍胸捶地叫亲亲的闺女啊我们是一家人啊!围观者堵得水泄不通时,当事女人拎着锅子大勺爬上了自家屋顶,用力敲着锅,一气三折地大声骂:“那二年,你嫌我丑,扔到东山喂大狗,这二年,你见我有,死乞白赖上门求……”
我问大人们,大狗是什么?
回答: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