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服资料馆
汉代的独脚坐具 - 夏添-先秦至汉代荆楚服饰考析
从服用功能看,楚汉下裳形态的变迁与贵族穿着锦绣华服时的跪坐礼仪姿态(席居制)密不可分。从坐具变迁可窥一斑。荆楚地区西汉贵族墓中除曲足凭几之外,另有一式更便携、隐蔽的坐具——独脚坐具。
表 3-5 列举的 5 件西汉坐具形制、材质相同,由面、足两部分组成,面呈椭圆形(圆角矩形),中间厚、边缘薄,中央设一孔。独足为粗短的束腰圆柱形(圆锥形),面、足通过底边的孔明榫相接呈“T”形(图 3-23)。从汉初长沙国王后到江陵五大夫“遂”、五大夫“张偃”、楚贵族景氏后裔(成都老官山汉墓)[99]均陪葬此物来看,这种坐具在荆楚地区贵族阶层较普遍,且男女通用。那么它应该如何使用呢?
图 3-22 曲裾绵袍结构(据《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绘制)[97]
Fig3-22 Structure of the Quju silk gown(draw according to No.1 Han tomb at Mawangdui, Changsha)
成都老官山汉墓
江陵凤凰山 168 号汉墓 (c)长沙渔阳墓
图 3-23 西汉独脚坐具造型(成都博物馆、荆州博物馆、长沙简牍博物馆藏)
Fig3-23 Style of the sole-foot chair of the Western Han dynasty(from the collections of Chengdu Museum, Jingzhou Museum and Changsha Jiandu Museum)
表 3-5 独脚坐具形制
Tab.3-5 Specifications of sole-foot chair
编号 | 年代 | 墓葬名称 | 坐具名称 | 尺寸/cm | 出土位置 |
1 | 西汉初年 | 长沙渔阳 | 漆坐具 | 面板长 34.6、宽 14.8、通 | 与漆砚同置于 1 件 |
墓 | C:73 | 高 12 | 竹笥内 | ||
2 | 西汉(公 | 江陵凤凰 | 漆几 | 面板残长 40、宽 13、通高 | 未详 |
元前 153 | 山 10 号汉 | 11 | |||
年) | 墓 | ||||
3 | 西汉(公 | 江陵凤凰 | T 形器 | 面板长 48、宽 13.5、通高 | 与双虎头形漆器、 |
元前 167 | 山 168 号 | 168:108 | 15 | 漆几共出于边箱第 | |
年) | 汉墓 | T 形器 | 面板长 57.5、通高 47.3 | 二层 | |
168:236 | |||||
4 | 西汉 | 成都老官 | 鞍形单足 | 面板长 27.2、宽 15.6、通 | 未详 |
山汉墓 | 漆木几 | 高 14.2 |
“礼失而求诸野”,由于日本承袭“席居制”,其现代坐具形制尺寸(面板 22×11.5 、高
17cm),构制逻辑、实际效用与西汉独脚坐具如出一撤(图 3-24)。坐具呈倒三角不稳定结构,跪坐时嵌入足底内扣之隙,臀坐于矩面,可缓解久跪之苦楚。
如图 3-24 所示,西汉绵袍的跪坐承力部位正是裁片方向变化部位——曲裾该部位为斜向经丝具弹性,直裾该部位为整幅面料,即便紧束腰带,“坐、立”时下裳均不易变形(楚直裾下裳纵向分片容易变形),西汉深衣制绵袍的下摆缘斜裁褒博,恰好可隐藏坐具不为人所见。
图 3-24 西汉独脚坐具用途
Fig3-24 Function of the sole-foot chair of the Western Han dynasty
据此观察,“斜拼”的下裳和袍服缘边不但凸现了丝织物光泽、弹性,而且裹身周密,燕居时不论正坐(跪坐)、肃立、蹀躞均相宜。因为“斜拼”使贵族绵袍下裳在礼仪活动中保持完整,又因西汉未见锦袍或者“多重镶锦”领缘装饰,故而,笔者推测楚人用于维持领“袖缘、上衣、下裳”裁片完整的嵌饰(环编绦)因为下裳裁剪秩序变化在西汉“因无用而不存”。马王堆汉墓大量着衣、雕衣“立、跪”姿态的侍俑均穿着纹饰繁丽曲裾袍,却无一刻画“嵌饰”,同墓所出众多服饰、衣衾也均无环编“嵌饰”——仅见 3 幅手套、棺内裹尸布、N7“信期绣”罗绮绵袍残片嵌入缺乏弹性的“千金绦”,可为辅证。
综上所述,楚服“直裾”至西汉“直裾”、“曲裾”裁剪变化表明——先秦至汉代礼仪活动中身体行为变迁影响着服饰形态嬗变。先秦“没有高家具也不流行垂足高坐”[100],贵族们脱履、袜而跪坐于筵席之中,西汉斜裁“增幅”(曲裾下裳)、横向拼接(直裾下裳)单纯地改变了整幅面料裁缝方向就实现了“适于服用”的综合目的:第一,跪坐时稳固衣裳结构;第二,节约面料及工艺,不必削幅;第三,便于缝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