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王道宗(广宁县公道兴) 永安王孝基(涵) 淮阳王道玄(汉) 长平王叔良(郇国公孝协 彭国公思训 新兴郡王晋) 长乐王幼良 襄武王琛河间王孝恭(晦) 汉阳王 庐江王瑗 淮安王神通(胶东王道彦 梁郡公孝逸国贞 暠 说 齐物 复) 襄邑王神符(从晦) 陇西公博义 渤海王奉慈(戡)
太祖八子:长延伯,次真,次世祖皇帝,次璋,次绘,次祎,次蔚,次亮。
南阳公延伯,蚤薨,无嗣。高祖武德中,与六王同追封。
谯王真,从太祖战殁,无嗣。
毕王璋,仕周为梁州刺史,与赵王祐谋杀隋文帝,不克,死。生二子:曰韶,曰孝基。韶死隋世,武德时追封东平王,生子道宗。
江夏郡王道宗字承范。高祖即位,授左千牛备身、略阳郡公。裴寂与刘武周战度索原,寂败,贼逼河东,道宗年十七,从秦王讨贼。王登玉壁城以望,谓道宗曰:“贼怙众欲战,尔计谓何?”对曰:“武周席胜,剡然锋未可当,正宜以计摧之。且乌合之众惮持久,若坚壁以顿其锐,须食尽气老,可不战禽也。”王曰:“而意与我合。”既而贼粮匮,夜引去,追战灭之。
出为灵州总管。时梁师都弟洛仁连突厥兵数万傅于垒,道宗闭城守,伺隙出战,破之。高祖谓裴寂曰:“昔魏任城王彰有却敌功,道宗似之。”因封任城王。
始,突厥郁射设入居五原,道宗逐出之,震耀威武,斥地赢千里。贞观元年,召拜鸿胪卿,迁大理。太宗方经略突厥,复授灵州都督。三年,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助李靖破虏,亲执颉利可汗,赐封六百户,还为刑部尚书。吐谷浑寇边,靖出昆丘道,诏与侯君集为靖副。贼闻兵且至,走嶂山数千里。诸将欲止,独道宗请穷追,靖曰:“善。”君集未从。道宗以单师进,去大军十日,及之。吐谷浑拒险殊死斗,道宗阴引千骑超山乘其后,贼惊,遂大溃。徙封江夏,授鄂州刺史。久之,坐贪赃,帝闻,怒曰:“朕提四海之富,士马若林,如使辙迹环天下,游观不度,采绝域之玩、海表之珍,顾不得邪?特以劳民自乐,不为也。人心无艺,当以谊制之。今道宗已王,禀赐多而贪不止,顾不鄙哉!”乃免官,削封户,以王就第。明年,召为茂州都督,未行,拜晋州刺史。迁礼部尚书。
侯君集破高昌还,颇怨望。道宗尝从容奏言:“君集智小言大,且为戎首。”帝问所以知必反者,对曰:“见其忌而矜功,耻为房、李下,官尚书,常郁郁不平。”帝曰:“君集诚有功,材无不堪,朕宁惜爵位邪?弟未及耳。不宜轻亿度,使自猜危。”既而君集反,帝笑曰:“如公素揣。”
帝将讨高丽,先遣营州都督张俭轻骑度辽规形势,俭畏,不敢深入。道宗请以百骑往,帝许之,约其还,曰:“臣请二十日行,留十日览观山川,得还见天子。”因秣马束兵,旁南山入贼地,相易险,度营阵便处。将还,会高丽兵断其路,更走间道,谒帝如期。帝曰:“贲、育之勇何以过!”赐金五十斤,绢千匹。
乃诏与李勣为前锋,济辽,拔盖牟城。会贼救至,道宗与总管张君乂领骑裁四千,虏十倍,皆欲浚沟保险须帝至,道宗曰:“贼遽来,其兵必疲,我一鼓摧之,固矣。昔耿弇不以贼遗君父,吾为前军,当清道迎乘舆,尚何待?”勣善之。选壮骑数十,突进贼营,左右出入,勣合击,大破之。帝至,咨美,赐奴婢四十口。乃筑拒闉,攻安市城,闉毁傅城,道宗失部分,反为贼据。帝斩其果毅傅伏爱,道宗跣行请罪,帝曰:“汉武帝杀王恢,不如秦穆公赦孟明。”遂置不问。在阵伤足,帝亲加砭治,赐御膳。还,以疾辞剧就闲,改太常卿。
高宗永徽初,房遗爱以反诛,长孙无忌、褚遂良与道宗有宿怨,诬与遗爱善,流象州,道病薨,年五十四。无忌等得罪,诏复爵邑。道宗晚好学,接士大夫,不倨于贵。国初宗室,唯道宗、孝恭为最贤。子景恒,封卢国公,相州刺史。
道宗弟道兴,武德初,爵广宁郡王,以属疏降封县公。贞观九年,为交州都督,以南方瘴厉,恐不得年,颇忽忽忧怅,卒于官,赠交州都督。
永安壮王孝基,武德初得王,历陕州总管、鸿胪卿,以罪夺官。
二年,刘武周寇太原,夏人吕崇茂以县应贼。诏孝基为行军总管攻之,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内史侍郎唐俭、陕州总管于筠隶焉。筠请急攻城,绝外援,且当有变。时怀恩挟异计,绐说孝基曰:“夏城坚,攻之引日,宋金刚在近,内拒外强,一败涂地。不如顿兵待秦王破贼,则夏自孤,此谓不战而屈人也。”孝基谓然。会尉迟敬德至,与崇茂夹<广多>官师,遂大败。孝基及筠等皆执于贼,谋亡归,为贼所害。高祖为发哀,优赐其家。晋阳平,购尸不获,招魂以葬,赠左卫大将军及谥。
无子,以兄子道立嗣,封高平王,后降封县公,终陈州刺史。曾孙涵。
涵,简素忠谨,为宗室俊。累授赞善大夫。郭子仪表为关内盐池判官。肃宗至平凉,未知所从。朔方留后杜鸿渐等条士马仓廥,使涵奉笺驰谒肃宗。涵既见,敷奏明辩,肃宗悦,除左司员外郎,再迁宗正少卿。
宝应初,河朔平,涵方母丧,夺哀持节宣慰,所至州县,非公事未尝言,蔬饭水饮,席地以瞑。使还,固请终制,代宗见其癯毁,许之。服除,擢给事中,迁兵部侍郎。
朱希彩杀李怀仙,复宣慰河北,还为浙西观察使。居五岁,入朝,拜御史大夫、京畿观察使。德宗嗣位,以涵和易无所绳举,除太子少傅、山陵副使。以父讳徙光禄卿。未几,迁左散骑常侍,以尚书右仆射致仕,累封襄武县公,卒,赠太子太保。
子鰅,贞元初为饶州别驾。妾高以善歌入宫,鰅因御医许泳通书,坐诛。
雍王绘为隋夏州总管。子贽,追爵河南王,生道玄。
淮阳壮王道玄,性谨厚,习技击,然进止都雅。武德初,例王。年十五,从秦王击宋金刚于介州,先登,王壮之,赏予良厚。讨王世充,战多。窦建德屯虎牢,王轻骑致贼,遣道玄伏以待,贼至,走之。战范汜水,登南坡,贯贼阵出其背,复引还,贼皆靡,所发命中。王喜,以副骑给之。每赴敌,飞矢著身如蝟,气益厉。东都平,为洛州总管。府废,更授刺史。俄为山东道行军总管讨刘黑闼,以多见褒。
黑闼再乱,道玄率史万宝战下博,越泞驰,约万宝继进,万宝素少之,不肯前,曰:“吾被诏,以王儿子名大将,而军进退实在我。今其轻斗,若大军竭驰,必陷泞,莫如以王啖贼,我结阵待之,虽不利王,而利国也。”道玄遂战殁,年十九。万宝为贼所乘,举军溃,身独免。太宗追悼曰:“自兵兴,儿常从我,每见我深入辄克,故慕之。惜其少,远图不究,哀哉!”因流涕。赠左骁卫大将军及谥。
无子,以弟道明嗣王,迁左骁卫大将军。贞观十四年,与武卫将军慕容宝节送弘化公主于吐谷浑,坐漏言主非帝女,夺王,终郓州刺史。六世孙汉。
汉字南纪,少事韩愈,通古学,属辞雄蔚,为人刚,略类愈。愈爱重,以子妻之。擢进士第,迁累左拾遗。
敬宗侈宫室,舶贾献沈香亭材,帝受之,汉谏曰:“以沈香为亭,何异瑶台琼室乎?”是时,王政谬僻,汉言切,多所救补。坐婞讦出佐兴元幕府。
文宗立,召为屯田员外郎、史馆修撰。论次《宪宗实录》,书宰相李吉甫事不假借,子德裕恶之。会李宗闵当国,擢知制诰,稍进御史中丞,吏部侍郎。初,德裕贬袁州,汉助为排挤,后德裕复辅政,汉坐宗闵党出为汾州刺史,宗闵再逐,改州司马。诏有司不二十年不得用。然不数岁,徙绛州长史,遂不复振。大中时,召拜宗正少卿,卒。
始,汉为中丞,表孔温业为御史,及汉晚见召,温业已为中丞,每燕集,人以为荣。
郇王祎,为隋上仪同三司。生子叔良、德良、幼良。
长平肃王叔良,武德初,例王,镇泾州,捍薛仁杲。仁杲内史令翟长孙以众降。于是大饥,米斗千钱,叔良不恤士,损粮以渔利,下皆怨。仁杲知之,阳言食尽,去,遣高墌人诡降。叔良遣骠骑刘感受之,未至城,三烽发,仁杲兵自南原噪而还,大战百里细川,感为贼执。叔良惧,悉出金劳军,委事于长孙,乃克安。
久之,突厥入寇,诏叔良率五将军击之,中流矢,道薨。赠左翊卫大将军、灵州总管。
子孝协嗣。
孝协,始王范阳,俄降为郇国公、魏州刺史。麟德中,坐赃抵死,司宗卿陇西王博义等为言于高宗求贷,帝不许,遂自杀。
弟孝斌为原州都督府长史。生子思训,为江都令。武后多杀宗室,思训弃官去。中宗复位,以耆旧擢宗正卿,封陇西郡公,历益州都督府长史。开元初,进彭国公,加户满四百,进右武卫大将军。卒,赠秦州都督,陪葬桥陵。思训善画,世所谓“李将军山水”者。弟思诲,为扬州参军事。子林甫,自有传。
新兴郡王德良,少以疾不任职。薨,赠凉州都督。
孙晋,先天中,为雍州长史,治有名,袭王。坐豫太平公主谋被诛,改氏“厉”。晋就刑,僚吏奔解,唯司功参军李撝从王如它日,晋死,哭其尸尽哀。姚元崇叹曰:“栾、向俦邪!”擢为尚书郎。
长乐郡王幼良,资暴急,高祖数晓勒,不悛。有盗其马者,辄杀之。帝怒曰:“盗信有罪,王而专杀可乎?”诏礼部尚书李纲召宗室即朝堂杖之百,乃释。出为凉州都督,啸不逞为左右,市里苦之。
太宗立,或告王阴养士,交境外。诏中书令宇文士及往代,并按状。士及绳之急,左右恐,欲劫王由间道趋长安自明,不即北奔突厥。士及露劾,帝复遣侍御史孙伏伽鞫视,无异辞,遂赐死。六世孙回,别传。
蔡烈王蔚为周朔州总管,生子安、哲。
西平怀王安,仕隋为右领军大将军,封赵公。武德时,例王。生子琛、孝恭、瑊、瑰。
襄武郡王琛字仲宝。木讷少文。隋义宁初,封襄武郡公,与太常卿郑元璹持女伎聘突厥始毕可汗,约和亲。始毕礼之,赠遗蕃渥,遣骨吐禄特勒随琛入献,授刑部侍郎。武德初,始王,历利、蒲、绛三州总管。宋金刚陷浍州,稽胡多叛,诏琛镇隰州,政宽简,为夷夏爱便。薨,子俭袭王,例降为公。
河间元王孝恭,少沈敏,有识量。
高祖已定京师,诏拜山南招尉大使,徇巴蜀,下三十余州。进击朱粲,破之,俘其众,诸将曰:“粲徒食人,挚贼也,请坑之。”孝恭曰:“不然,今列城皆吾寇,若获之则杀,后渠有降者乎?”悉纵之。繇是腾檄所至辄下。
明年,拜信州总管,承制得拜假。当是时,萧铣据江陵,孝恭数进策图铣,帝嘉纳。进王赵郡,以信州为夔州。乃大治舟舰,肄水战。会李靖使江南,孝恭倚其谋,遂图江陵,尽召巴蜀首领子弟收用之,外示引擢而内实质也。俄进荆湘道总管,统水陆十二军发夷陵,破铣二镇,纵战舰放江中。诸将曰:“得舟当济吾用,弃之反资贼,奈何?”孝恭曰:“铣之境,南际岭,左薄洞庭,地险士众,若城未拔而援至,我且有内外忧,舟虽多,何所用之?今铣濒江镇戍,见舻舠蔽江下,必谓铣已败,不即进兵,觇候往返,以引救期,则吾既拔江陵矣。”已而救兵到巴陵,见船,疑不进。铣内外阻绝,遂降。帝悦,迁荆州大总管,诏图破铣状以进。
孝恭治荆,为置屯田,立铜冶,百姓利之。迁襄州道行台左仆射。时岭表未平,乃分遣使者,绥辑安慰,其款附者四十有九州,朝廷号令畅南海矣。
未几,辅公祏反,寇寿阳,诏孝恭为行军元帅讨之。引兵趋九江,李靖、李勣、黄君汉、张镇州、卢祖尚皆禀节度。将发,大飨士,杯水变为血,坐皆失色,孝恭自如,徐曰:“祸福无基,唯所召尔!顾我不负于物,无重诸君忧。公祏祸恶贯盈,今仗威灵以问罪,杯中血,乃贼臣授首之祥乎!”尽饮罢,众心为安。公祏将冯惠亮等拒崄邀战,孝恭坚壁不出,遣奇兵绝饷道,贼饥,夜薄营,孝恭卧不动。明日,使羸兵扣贼垒挑之,祖尚选精骑阵以待。俄而兵却,贼追北且嚣,遇祖尚军,薄战,遂大败。惠亮退保梁山,孝恭乘胜破其别镇,贼赴水死者数千计。公祏穷,弃丹杨走,骑穷追,生禽之,江南平。玺书褒美,赐甲第一区、女乐二部、奴婢七百口、宝玩不赀。进授东南道行台左仆射。行台废,更为扬州大都督。
孝恭再破巨贼,北自淮,东包江,度岭而南,尽统之。欲以威重夸远俗,乃筑第石头城,陈庐徼自卫。或诬其反,召还,颇为宪司镌诘,既无状,赦为宗正卿。赐实封千二百户。历凉州都督、晋州刺史。贞观初,为礼部尚书,改王河间。
性奢豪,后房歌舞伎百余,然宽恕退让,无矜伐色,太宗用是亲重之,宗室莫比也。尝谓人曰:“吾所居颇壮丽,非吾心也。当别营一区,令粗足充事而已。吾殁后,子也才,易以守;不才,不为他人所利。”十四年,中饮暴薨,年五十。帝哭之恸,赠司空、扬州都督及谥,陪葬献陵。
始,隋亡,盗贼遍天下,皆太宗身自讨定,谋臣骁帅并隶麾下,无特将专勋者,惟孝恭独有方面功以自见云。子崇义、晦。
崇义嗣王,降封谯国公,历蒲、同二州刺史、益州都督府长史,有威名。终宗正卿。
晦,乾封中为营州都督,以治状闻,玺书劳赐。迁右金吾将军,检校雍州长史,摧擿奸伏无留隐,吏下畏之。高宗将幸洛,诏晦居守,谓曰:“关中事一以属公,然法令牵制,不可以成政,法令外苟可以利人者行之,毋须以闻。”故晦治有异绩。武后时,迁秋官尚书。卒,赠幽州都督。初,晦第起观阁,下临肆区,其人候晦曰:“庶人不及以礼,然室家之私,不愿外窥,今将辞公。”晦惊,遽毁彻之。子荣,奉吴王恪祀。
济北郡王瑊,武德中,为尚书左丞,例王。终始州刺史。
汉阳郡王瑰,始为郡公,进王。高祖使持币遗突厥颉利可汗言和亲事。颉利始见瑰,倨甚。瑰开说,示以厚币,乃大喜,改容加礼,因遣使随入献名马。后复聘,颉利谓其下曰:“前瑰来,悔不少屈之,当使拜我。”瑰伺知之,既见颉利,即长揖。颉利怒,留不遣。瑰意象自若,不为屈。虏知不可劫,卒以礼遣。
迁左武候将军,代孝恭为荆州都督,政务清静。岭外酋豪数相攻,瑰遣使谕威德,皆如约,不敢乱。后例为公。长史冯长命者,尝为御史大夫,素贵,事多专决,瑰怒,杖之,坐免。起为宜州刺史、散骑常侍,薨。
济南郡王哲,为隋柱国、备身将军,追王。
子瑗。
庐江郡王瑗字德圭。武德时,例王,累迁山南东道行台右仆射。与河间王孝恭合讨萧铣,无功。更为幽州都督。瑗素懦,朝廷恐不任职,乃以右领军将军王君廓辅行。君廓,故盗也,其勇绝人,瑗倚之,许结婚,寄心腹。
时隐太子有阴谋,厚结瑗。太子死,太宗令通事舍人崔敦礼召瑗,瑗惧有变。君廓内险贼,欲以计陷瑗而取己功,即谓瑗曰:“事变未可知,大王国懿亲,受命守边,拥兵十万,而从一使者召乎?且赵郡王前已属吏,今太子、齐王又复尔,大王势能自保邪?”因泣。瑗信之,曰:“以命累公。”乃囚敦礼,勒兵,召北燕州刺史王诜与计事。兵曹参军王利涉说瑗曰:“王今无诏擅发兵,则反矣。当须权结众心。若诸刺史召之不至,将何以全?”瑗曰:“奈何?”对曰:“山东豪杰尝为窦建德所用,今失职与编户夷,此其思乱,若旱之望雨。王能发使,使悉复旧职,随在所募兵,有不从,得辄诛之,则河北之地可呼吸而有。然后遣王诜外连突厥,繇太原南趋蒲、绛,大王整驾西入关,两军合势,不旬月天下定矣。”瑗从之,以内外兵悉付君廓。利涉以君廓多翻覆,请以兵属诜,瑗犹豫,君廓密知之,驰斩诜首,徇于军曰:“李瑗与王诜反,锢敕使,擅追兵,今诜已斩,独瑗在,无能为也。诸君从之且族灭,助我者富贵可得!”众曰:“愿讨贼。”乃出敦礼于狱。瑗闻之,率左右数百被甲出。君廓呼曰:“瑗悖乱,诸君皆诖误,若何从之以取夷戮?”众反走。瑗骂君廓曰:“小人卖我,行自及!”即禽瑗缢之,传首京师,废为庶人,绝属籍。
郑孝王亮,仕隋为海州刺史,追王。生子神通、神符。
淮安靖王神通,少轻侠。隋大业末在长安。会高祖兵兴,吏逮捕,亡命入鄠南山,与豪英史万宝、裴勣、柳崇礼等举兵应太原,约司竹贼帅何潘仁连和,进与平阳公主兵合,徇鄠下之。自署关中道行军总管,以万宝为副,勣为长史,崇礼为司马,令狐德棻为记室。从平京师,为宗正卿,典兵宿卫。王永康郡,俄徙淮安。
武德初,拜山东安抚大使,黄门侍郎崔干副之,进击宇文化及于魏。化及败走聊城,神通追北,贼粮尽愿降,神通不肯受,干请纳之,神通曰:“师久暴露,今贼食尽,克不旦暮,正当破之,以玉帛酬战力。若降,吾何所藉手?”干曰:“窦建德危至,而化及未平,我转侧两贼间,势必危,王又贪其玉帛,败不日。”神通怒,囚干军中。
会士及自济北馈军,化及复振。神通进兵薄其垒,贝州刺史赵君德先登扳堞,神通忌其功,止军不进。君德怒,诟而还,城复坚。神通遣兵走魏州取攻具,为莘人所乘,引却。后二日,建德拔聊城,势遂张,山东州县靡然归之。神通麾下多亡,乃退保黎阳,依李世勣,俄为建德所虏。后与同安公主自贼归。及建德灭,复授河北行台左仆射。从平刘黑闼,迁左武卫大将军。薨,赠司空。
神通十一子,得王者七人,道彦、孝詧、孝同、孝慈、孝友、孝节、孝义,后皆降王。孝逸爵公。孝锐不得封,有子齐物显。
胶东郡王道彦,幼孝谨。初,神通避吏于鄠,被疾山谷间,累旬食尽,道彦羸服丐人间,或采野实以进;神通未食,不敢先,即有所分,辞以饱,乃藏弆以待。高祖初,封义兴郡公,例得王。贞观初,为相州都督,徙岷州,以父丧解。荷土就坟,躬莳松柏,偃庐柴毁,虽亲友不复识。太宗嗟叹,敕侍中王珪临谕。
服除,复拜岷州都督。间遣入党项谕国威灵,区落降。从李靖击吐谷浑,诏道彦为赤水道总管。帝厚以利啖党项,使为乡导,其酋拓拔赤辞诣靖自言:“隋击吐谷浑,我资其军,而隋无信,反见仇剽。今将军若无它,我愿资粮,将复如隋乎?”诸将与歃血遣之。道彦至阔水,见无备,因掠其牛羊,诸羌怨,即引兵障野狐峡,道彦不得进,为赤辞所乘,军大败,死者数万,退保松州。诏减死,谪戍边。久之,召为妫州都督。卒,赠礼部尚书。
初,武德五年同封者,孝詧为高密王,孝同淄川王,孝慈广平王,孝友河间王,孝节清河王,孝义胶西王。于是唐始兴,务广支蕃镇天下,故从昆弟子自胜衣以上,皆爵郡王。太宗即位,举属籍问大臣曰:“尽王宗子于天下,可乎?”封德彝曰:“汉所封,惟帝子若亲昆弟;其属远,非大功不王。如周郇滕、汉贾泽尚不得茆土,所以别亲疏也。先朝一切封之,爵命崇而力役多,以天下为私奉,非所以示至公。”帝曰:“朕君天下以安百姓,不容劳百姓以养己之亲。”于是疏属王者皆降为公,唯尝有功者不降。故道彦等并降封公。
孝逸,少好学,颇属文。始封梁郡公。高宗时,四迁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武后擅国,入为左卫将军,亲遇之。
徐敬业称兵,以孝逸为左玉钤卫大将军、扬州行军大总管,帅师南讨。至淮,而敬业已攻润州,遣弟敬猷壁淮阴,伪将韦超据都梁山以拒孝逸,超众凭险完屯。孝逸会诸将议曰:“贼今负山,攻则士无所用力,骑不得骋,寇救死,伤夷必众。不如偏旅缀之,全军趋扬州,势不数日可破。”支度使薛克构曰:“超虽据险,然兵少,若置小敌不击,无以示威;披众以守,则战有阙。舍之则后忧,不如击之。若克超,淮阴自震,淮阴破,楚诸县开门候官军矣。由是以趋江都,逆首可取。”孝逸从之,登山急击超,杀数百人,薄暝解,超夜走。进击敬猷淮阴,破之。敬业回军下阿溪,孝逸引兵直度,敬业大败,遂拔扬州。以功进镇军大将军,徙封吴国公,威名棱然。
武承嗣等忌之,以谗下迁施州刺史。又使人腾恶语闻上,武后信之,以尝有功,贷死,流儋州,薨。景云初,赠金州大都督。
孝同曾孙国贞。
国贞父广业,为剑州长史。国贞刚鲠,有吏才。乾元中,由长安令迁河南尹。史思明寇东都,李光弼壁河阳,国贞率官吏西走陕,数月,召为京兆尹。
上元初,拜剑南节度使,召为殿中监,以户部尚书持节朔方、镇西、北庭、兴平、陈郑节度行营兵马及河中节度都统处置使,治于绛。寻加晋、绛、慈、隰、沁等州观察处置使。既至,粮乏,而所储陈腐,民贫不忍遽敛,上书以闻。而军中讙谤,突将王振乘众怨绐曰:“具畚锸以待役事。”众皆怒,夜烧牙门。左右奔告,请避之,国贞曰:“吾被命为将,其可弃城乎?”固请,乃逃狱中。振引众劫取之,置食其前曰:“食是而役其力,可乎?”国贞曰:“与尔等方讨贼,何事役为?正缘储食腐俭,已请诸朝,吾何所负?”众服其言,且引去。振曰:“都统不死,吾曹殆矣!”遂害之,并杀其二子及三大将。
有诏以郭子仪代之。国贞清白善用法,世称办吏,然峻于操下,故其众思得子仪,而振因肆其恶。及子仪至,振自谓且见德,子仪怒曰:“汝临贼境而害主将,贼若乘虚,是无绛矣,又欲为功乎?”即斩以徇。诏赠国贞扬州大都督。
子锜,自有传。
孝节曾孙暠,少孤,事母孝。始为枝江丞,荆州长史张柬之曰:“帝宗千里驹,吾得其人!”累擢卫尉少卿。居母丧,柴瘠,讫除,家人未尝见言笑。与兄昇、弟晕相友。
开元初,为汝州刺史,政严简,有治称。昆弟繇东都候之,辄羸服往,州人无知者,其清慎举如此。四迁至黄门侍郎,检校太原以北诸军节度使。太原俗为浮屠法者,死不葬,以尸弃郊饲鸟兽,号其地曰“黄坑”。有狗数百头,习食胔,颇为人患,吏不敢禁。暠至,遣捕群狗杀之,申厉禁条,约不再犯,遂革其风。二十一年,以工部尚书持节使吐蕃,既还,金城公主请明疆场,表石赤岭上,盟遂坚定。还,以奉使有指,再迁吏部。
暠,美风仪,以庄重称,当时有宰相望。累为太子少傅、武都县伯。卒,赠益州大都督。
晕至太仆少卿。晕子进亦知名,好从当世贤士游,赒人之急,累擢给事中。至德初,从广平王东征,以工部侍郎署雍王元帅府行军司马,为回纥鞭之几死。迁兵部。卒,赠礼部尚书。
孝节四世孙说,字岩甫。父遇及,天宝时为御史中丞、东畿采访使。说以荫补率府兵曹参军。马燧节度太原,辟署少尹,迁汾州刺史。李自良代燧,复奏为少尹。大将张瑶得士心,尝请告未许,而自良卒,说与监军王定远秘其丧,前给瑶告,以毛朝阳代之,然后告丧。诏以通王为节度大使,授说行军司马、节度留后。
定远自以有劳于说,颇横恣,请别赐印,监军有印自定远始。于是擅补吏,易置诸将。彭令茵者,以久劳不服,定远怒,杀之,埋马矢中,其家请尸,不许,举军怨。说上其事,德宗以奉天扈从功,恕死免官。诏未至,定远谋刺说,说走而免。定远召诸将,出笥中诏书绐曰:“诏以李景略知留后,召说还。公等皆有除。”诸将欲拜,大将马良辅呼曰:“妄言也,不可受!”定远惧,走乾阳楼,召麾下皆不至,自投下死。说尽斩同谋者,乃安。擢说检校礼部尚书、节度使。累封陇西县男。
说精于职,筑天成军,边备积完。晚被疾,不能事,军几乱。卒,赠尚书右仆射。
齐物字道用。天宝初,擢累陕州刺史。开砥柱,通漕路,发重石,下得古铁戟若铧然,铭曰“平陆”。上之,诏因以名县。迁河南尹,坐与李适之善,贬竟陵太守,还,还京兆尹,太子太傅,兼宗正卿。卒,赠太子太师。性苛察少恩,喜发人私,然洁廉自喜,吏无敢欺者。忿陕尉裴冕,械而折愧之,及冕当国,除齐物太子宾客,世善冕能损怨云。
子复。
复字初阳,以荫仕,累为江陵司录参军。卫伯玉才之,表江陵令。迁少尹,厉饶、苏二州刺史。李希烈叛,荆南节度使张伯仪数为贼窘,朝廷以复在江陵得士心,即母丧夺为少尹,充行军司马,佐伯仪。会伯仪罢,改容州刺史,兼本管招讨使。先是,西原乱,吏获反者没为奴婢,长役之。复至,使访亲戚,一皆原纵。在容三年,人以赖安。转岭南节度使,时安南经略使高正平、张应继卒,其佐李元度、胡怀义等因阻兵胁州县,肆为奸赃。复至,诱怀义杖死,流元度,南裔肃然。教民作陶瓦,镌谕蛮獠,收琼州,置都督府,以绥定其人。召拜宗正卿。历华州刺史。贞元十年郑滑节度使李融卒,军乱,以复检校兵部尚书代融节度。复下令垦营田以禀其军,而赋不及民,众悦。加检校尚书右仆射。卒,年五十九,赠司空,谥曰昭。复更方镇,所在称治,然颇嗜财,为世所讥。
从父若水,为左金吾大将军,兼通事舍人,容貌瑰伟,在朝三十年,多识旧仪,每宣劳揖赞,进止闲华,有可观者。
襄邑恭王神符字神符,少孤,事兄谨。高祖兵兴,神符留长安,为卫文昇所囚。京师平,封安吉郡公。帝受禅,例王。迁并州总管。
颉利可汗盗边,神符与战汾东,斩级五百,获马二千。又战沙河,获乙利达官,得可汗所乘马及铠。召为太府卿。迁扬州大都督,自丹杨度江,治隋江都故郡,扬人利之。然少威严,不为下所畏。累擢宗正卿,以足不良改光禄大夫,归第,月给羊酒。太宗就第尉问,又令乘小舆入紫微殿,三卫挟舆以升。迁开府仪同三司。永徽二年薨,年七十三,赠司空、荆州都督,陪葬献陵。
子七人,并爵郡王,例降公。惟德懋、文暕知名。德懋,官少府监、临川郡公。五世孙从晦。文暕,幽州都督、魏国公。垂拱中,坐累贬藤州别驾,诛。子挺、捷,捷袭封。挺曾孙程,捷曾孙石,别传。
从晦祖模,仕至德中为猗氏令。史思明陷洛阳,贼帅掠诸县,模率众拒平之。稍迁黔中观察使。终太子宾客,赠太子太保,谥曰敬。
从晦宝历初及进士第,擢累太常博士。甘露之祸,御史中丞李孝本被诛,从晦以族昆弟贬郎州司户参军。改澶王府谘议,分司东都。忌者重发前坐,下迁亳州司马。久乃转吏部朗中,兼侍御史,知杂事。出为常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李琢表其政,赐金紫。历京兆尹、工部侍郎、山南西道节度使。又以最就进银青光禄大夫。卒,年六十三,赠吏部尚书。
从晦姿质伟岸,所至以风力闻。少与崔龟从、李景让、裴休善。奖目后进,名知人,杨收方布衣,进谒,从晦一见如雅识,即待以公辅,后果宰相。
世祖四子:长曰澄,次湛,次洪,次高祖神尧皇帝。
梁王澄,蚤薨,无嗣。武德初,与二王同追封。
蜀王湛,生子博义、奉慈。
陇西恭王博义,武德初,与奉慈例王。高宗时,擢累礼部尚书,特进。骄侈不循法度,伎妾数百,曳罗纨,甘粱肉,放于声乐以自娱。其弟奉慈亦荒纵,皆为帝所鄙。尝曰:“吾仇人有善且用之,况亲戚乎?王等昵小人,专为不轨,先王坟典不闻学,何以为善哉?”各赐市书绢二百疋,以愧切之,然不自克也。薨,赠开府仪同三司、荆州都督。
渤海敬王奉慈,显庆时,为原州都督,薨。
七世孙戡。
戡字定臣,幼孤。年十岁所即好学,大寒,掇薪自炙。夜无然膏,默念所记。年三十,明《六经》,举进士,就礼部试,吏唱名乃入,戡耻之。明日,径返江东,隐阳羡里。阳羡民有斗争不决,不之官而诣戡以辨。凡论著数百篇。常恶元和有元、白诗,多纤艳不逞,而世竞重之。乃集诗人之类夫古者,断为唐诗,以讥正其失云。平卢节度使王彦威表为巡官,府迁,还洛阳,卒。
赞曰:景、元子孙,当草昧之初,乘运而奋,方高祖攘除四方,所以宣力,皆显显为世豪英。至河间之功,江夏之略,可谓宗室标的者也。
始,唐兴,疏属毕王,至太宗,稍稍降封。时天下已定,帝与名臣萧瑀等喟然讲封建事,欲与三代比隆,而魏征、李百药皆谓不然。征意以唐承大乱,民人雕丧,始复生业,遽起而瓜分之,故有五不可之说。百药称帝王自有命,历祚之短长不缘封建。又举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祸,亟于哀、平、桓、灵,而诋曹元首、陆士衡之言以为缪悠。而颜师古独议建诸侯,当少其力,与州县杂治,以相维持。然天子由是罢不复议。
至名儒刘秩目武氏之祸,则建论以为设爵无土,署官不职,非古之道,故权移外家,宗庙绝而更存。存之之理,在取顺而难逆;绝之之原,在单弱而无所惮。至谓郡县可以小宁,不可以久安。大抵与曹、陆相上下。而杜佑、柳宗元深探其本,据古验今,而反复焉。
佑之言曰:“夫为人置君,欲其蕃息则在郡县,然而主胙常促;为君置人,不病其寡则在建国,然而主胙常永。故曰,建国利一宗,列郡利百姓。且立法未有不敝者,圣人在度其患之长短而为之。建国之制,初若磐石,然敝则鼎峙力争,陵迟而后已,故为患也长。列郡之制,始天下一轨,敝则世崩俱溃,然而戡定者易为功,故其为患也短。”又谓:“三王以来,未见郡县之利,非不为也,后世诸儒因泥古强为之说,非也。”
宗元曰:“封建非圣人意,然而历尧、舜、三王莫能去之,非不欲去之,势不可也。秦破六国,列都会,置守宰,据天下之图,摄制四海,此其得也。二世而亡,有由矣。暴威刑,竭人力,天下相合,劫令杀守,圜视而并起,时则有叛民,无叛吏。汉矫秦枉,剖海内,立宗子功臣,数十年间奔命扶伤不给,时则有叛国,无叛郡。唐兴,制州县,而桀黠时起,失不在州而在于兵,时则有叛将,无叛州。”以为“矫而革之,垂二百年,不在诸侯明矣”。又言“汤之兴,诸侯归者三千,资以胜夏;武王之兴,会者八百,资以灭商。徇之为安,故仍以为俗,是汤、武之不得已也。不得已,非公之大也,私其力于己也。秦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云。
观诸儒之言,诚然。然建侯置守,如质文递救,亦不可一概责也。救土崩之难,莫如建诸侯;削尾大之势,莫如置守宰。唐有镇帅,古诸侯比也。故王者视所救为之,勿及于敝则善矣。若乃百药推天命、佑言郡县利百姓而主胙促,乃臆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