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旧本周书目录序

《周书》本纪八,列传四十二,合五十篇。唐令狐德棻请撰次,而诏德棻与陈叔达、庾俭成之。

仁宗时,出太清楼本,合史馆秘阁本,又募天下献书而取夏竦、李巽家本,下馆阁是正其文字。今既镂版以传学官,而臣等始预其是正,又序其目录一篇曰:

周之六帝,当四海分裂之时,形势劫束。毅然有志合天下于一,而材足以有为者,特文帝而已。文帝召苏绰于稠人之中,始知之未尽也,卧予之言,既当其意,遂起,并昼夜谘诹酬酢,知其果可以断安危治乱之谋,而诎己以听之。考于书,唯府兵之设,敛千岁已散之民而系之兵,庶几得三代之遗意,能不骇人视听以就其事,而效见于后世。文帝尝患文章浮薄,使绰为《大诰》以劝,而卒能变一时士大夫之制作。然则势在人上而欲鼓舞其下者,奚患不成。虽然,非文帝之智内有以得于己,而苏绰之守外不诎于人,则未可必其能然也。以彼君臣之相遭,非以先王之道,而犹且恳恳以诱之言,又况无所待之豪杰,可易以畜哉?夫以德力行仁,所以为王霸之异,而至于诎己任人,则未始不同。然而君能畜臣者,天下之至难。《传》曰:“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盖道极于不可知之神,而人有其质,推之为天下国家之用者,以其粗尔;然非致其精于己,则其粗亦不能以为人。惟能自爱其身,则内不欺其心,内不欺其心,则外不蔽于物,然后好恶无所作,而尚何有己哉?能无己,始可以得己,而足以揆天下之理,知人之言,而邪正无以廋其实,尚何患乎论之不一哉?于是贤能任使之尽其方,而吾所省者以天下之耳目,而小人不能托忠以诬君子,又从而为之劝禁,则小人忿欲之心已黜于冥冥之际,君子乐以其类进而摩厉其俗,凛然有耻。君臣相与谋于上,因敝以新法度,而令能者驰骛于下,有忠信之守而无傅会迁就之患,则法度有怫于民而下不以情赴上者乎?盖虚然后能受天下之实,约然后能操天下之烦。垂缨摄衽,俯仰庙堂,无为以应万几者致其思而已矣。夫思之为王者事,君臣一也,而君之势则异焉。世独颂尧、舜之无为,而安知夫人主自宜无为,而思则不可一日已也。《书》曰:“思曰睿。”扬雄曰:“于道则劳。”其不然欤?盖夫法度善矣,非以道作其人,则不能为之守。而民之多寡,物之丰杀,法度有视时而革者,必待人而后谋,则是可不致其思乎?苟未能此而徒欲法度之革者,是岂先王为治之序哉?彼区区之周,何足以议,徒取其能因一时君臣之致好,犹足以见其效,又况慨然行先王之道而得大有为之势乎!是固不宜无论也。

臣焘、臣安国、臣希谨昧死上